羽安的臉色漸漸恢複正常,半個時辰後,她長呼出一口氣,轉身對銀發女子拜道:
“不肖徒羽安,拜見師父。“
她什麼時候遇見師父的?好像是一年前吧。
那時候她在戈壁裏迷了路,水和糧食早早告罄,她瀕臨絕境。銀發女子恰巧路過,順手救了她。後來羽安跟著銀發女子走過最艱險的那段路,她們曾遇見過上千人的馬賊團,千人烏壓壓的壓過來時,羽安覺得死定了,擋在她身前的女子神色不變一步不退,揮袖彈指,戈壁灘上起巨浪,血肉橫飛!
那是羽安第一次見識到真正的修靈高手出戰,女子背影明明纖細柔弱如大漠裏一彎微不足道的柳葉,但當她放出靈力,那般天崩地裂萬物朝拜的氣勢,那般滅掉千人隻如碾死螻蟻的恐怖力量,讓羽安瞬間折服。
羽安當即決定,拜她為師。
盡管她不知女子來曆、心思,隻知她的名字——羽藍若。
拜師時,她改跟師父姓羽,取母親喊她的小字“安”,徹底拋棄往日的身份和姓名,改名“羽安”。
羽安這突如其來的發怔被羽藍若一聲嗔怪打斷:
“誰家的徒弟像你這般不讓人省心?今日我若不來,你就活不成了。”
羽安乖乖低頭認錯,小聲道:“師父教訓的是,羽安以後不敢亂吃藥了。師父您怎麼會來這裏?”
羽藍若從手上摘下一隻不起眼的銀鐲子,手指一抹,小鐲子裏竟掉出一個大包袱,包袱裏滿滿的,有被褥、衣物,看底下硬硬的凸起,可能還有些妝鏡梳子等女孩子常用的瑣碎物什。
“為師知道你一定能進學宮,不過你身無分文,開始肯定是要挨餓受凍的。”說著,她將大包袱和鐲子一起遞給羽安。
羽安不肯接那銀鐲子,凡空間靈器都珍貴異常,她沒為師父做過什麼,怎麼能收這麼貴重的東西?
羽藍若隻是一彈指,那鐲子便進了羽安懷裏,她笑道:“第一次見你,我便看出你這孩子天賦驚人,身上的氣運之盛甚至會惠澤身邊人,收你為徒其實是我占了便宜的。你堅持進天鼎學宮,我這當師父的不能在你身邊時時教導,總該給你留下些好物件。拿著吧,這鐲子不算頂級的空間靈器,但足夠你用了。”
羽安沉默半晌,將鐲子戴在了手上。
“靈力屬性測了吧,怎麼樣?”
“嗯,水、木、寒三屬性.”
“三屬性?!”羽藍若先驚後喜,不由得感歎:“我真是撿了個稀世珍寶。”
羽安微微低下頭,能力足夠,這總算也是對師父恩情的一種回報吧。
時間在師徒二人一句句叮嚀和應和中流逝,圓月從正南往西移去,夜已深了。
羽藍若摸摸羽安的頭,溫和道:”在這裏要學著和人相處,千萬不要封閉自己。我來時設了結界,但學宮裏高人眾多,再不走怕就被人發現了。”
羽安還要說什麼,羽安若已經腳尖一點輕飄飄升上天空,在巨大月輪的映照下,她的身形宛如萬千銀色月光中的一抹,飄忽而虛幻。
身影雖已遠去,溫柔的聲音卻千裏傳送至耳邊:
“小安,這場師徒緣分於你我都是福氣,為師不求你成龍成風,也不會不強迫你做不喜之事,你隻管走你想走的路,為師會為你護航。”
天地重新寂靜下來。羽安抱著巨大的包袱站在院子裏,姿勢滑稽,嘴邊卻露出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雖然她已算是無親無故,但還有師父在,有人在身後為她指路遮風,她還有何理由不無畏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