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3)

第二日

清朗的天飄著淡淡的雲,微涼的風吹蕩著各商鋪新掛上的牌帆。

城門的告示處新貼上了一張大紅紙,蓋住了原先那張警示,告知大家連日來屢屢作案的連環殺人凶手在昨日已正法。

碧坔百姓們似乎都重生一般,渾身上下哪裏都舒坦了,遠近商鋪店家的吆喝聲甚至敲鑼聲此起彼伏,街上彌漫著各式小吃的香味。

而這次擊殺到那個連環殺人凶手的幾個年輕人,不但受到官府的嘉獎,亦成為百姓評頭論足的對象。再經過幾個有點名氣的評書先生那麼信手拈來的一通描述,到最後竟成了三個武藝高強又膽識過人的女俠初出江湖路見不平,不費吹灰之力便手刃了神秘殺人魔的故事。

不過說起神秘,這倒不假。昨晚那連環殺人犯的屍體運至衙門後,送由仵作檢驗不出一盞茶的時間,衙門的老捕頭突然覺得眼皮亂跳不止,開門查看後,這才發現少了具屍體,又多了具屍體。少了的是那殺人犯的屍身,而多出來的便是他們仵作先生的屍首。幾人立刻稟報了縣老爺,當胖胖的縣老爺一邊理著衣服一邊扭著身體趕來時,也隻能望著一旁打開的窗戶搖頭歎氣。

“真是不讓本官喘口氣!”

骨瘦如柴的師爺捋了捋兩撇小胡子後,獻計道:“大人,以小的看,今晚的事萬萬不能傳出去!”

“怎麼講?”

“大人您想,如今這殺人魔總算是死在咱們碧坔了,這可算是大人您大功一件。可現在這事,明擺著那個該死的殺人魔有幫凶嘛。要是傳出去,上麵恐怕要給您加一條辦事不利的罪名了……”

“那怎麼行!”

於是,師爺狗腿地跟縣老爺咬起耳朵來,後者連連點頭……

為了引開百姓們的注意力,縣老爺特地派人高調地將傳說中的三位女俠找來,然後長篇大論一番,講得口沫橫飛,隻差沒有聲淚俱下了。

隻可惜三人全程都沒什麼精神,唐雲無聊地玩著手指……要不是怕這幫人敲鑼打鼓吵到唐門,她才不要來聽這縣老爺的鬼話!真的好囉嗦,她好想毒啞他怎麼辦!

最不自在的當屬蘭汐韻,雖然她常來這市集派藥,但此刻站在市集正中央,接受幾乎全城百姓的注目禮,還是讓她覺得不太舒服。況且站在這太陽底下時間久了,以她的身子來說,難免有些暈眩。

錢穎精神最為萎靡,昨晚回去後,每每閉上眼便浮現出自己殺人的畫麵,好不容易才被天陽哄得睡了一會兒。今天卻要跑來嘉獎她昨天殺人的偉績,特別是類似於她怎麼勇敢地將對方亂刀砍死的描述,讓她聯想到不少惡心的畫麵,不由皺起眉頭。

終於……圍觀百姓們哈欠連天之前,唐雲忍無可忍出手之前,蘭汐韻昏倒之前,錢穎吐出來之前……縣老爺總算抹了把胖臉上的汗,使眼色給一旁的師爺,後者立馬帶頭鼓掌來。

誰都沒有注意到台下人群中的紫韻,隻一夜,已經使她憔悴得不成人形,臉和衣裙上都沾了少許髒汙,額前的碎發遮掉了血紅的雙眼。雙手在長袖中越握越緊,最後望了眼台上後,嘴角揚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悄然離開人群。

入夜後,碧坔的大街上依舊喧囂不減,更甚以往。

或許是為了彌補這些日子以來的損失,各商鋪卯足力招攬客人。

“十裏醉”的老板一咬牙一狠心一跺腳一口氣拿出了十幾壇他藏了近三十年的好酒來,這風聲剛傳出去,“十裏醉”便人滿為患,但凡有幾個從裏走出來的,也是由親友攙扶出來的。

附近的迎春樓裏姑娘們已經不甘於在樓上或門口吆喝了,而是直接走到大街上攀那些猶豫不決的人們,通常風情萬種的一嗓子總能讓多數人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