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陷入了沉思。陳勝在心裏感慨著,有智慧才能而品行不端之人,對社會的破壞力是極其強大的。李斯顯然就是這一種。李斯有足夠的能力,但為了利益,卻行事不擇手段,這種性格遲早會讓李斯付出慘重的代價。
陳勝苦笑了一下,好一會古怪地說道:“難道我們,要把這卷宗給燒了?”
蒙毅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燒了卷宗,滅了刺客,此事沒了追尋的頭緒,自然隻能不了了之。皇帝即使勃然大怒,兩人頂多也就責罰個辦事不力的罪名,輕則罰點俸祿,重也不過是削職,所產生的危害遠遠沒有扳倒一個和李斯重。陳勝從來不願意為別人的錯誤買單,尤其是李斯這種禍國殃民的家夥,他是希望這老小子晚上馬上風,死在小妾的肚皮上或者直接喝水嗆死了得,但他的死需要無數人陪葬或者會引發國家的動亂,陳勝就不得不考慮慎重考慮了。
“不能這樣子。”蒙毅素來剛正,又是極力支持扶蘇的重要支持者。用陳勝的話來說,兩人是水火不容的政敵。有機會打擊敵人,他是絕不可能放手的。“約見李斯,讓他看看這卷宗!”蒙毅眼中閃現一抹寒芒,正色道:“李斯雖然無刺殺皇帝之心,卻有讓匪人趁機刺殺皇帝之實。此等人,決不可留在朝廷之中。但他手中權力極大,不能急速扳倒,對朝廷政局造成影響。我會勸說他放權,告老還鄉。”
不得不說,蒙毅的提議最符合眼下秦國的國情。李斯數十年來深得皇帝器重,掌握的權力太大,管轄的東西太多,突兀倒下,對秦國的衝擊是極大的。即使是陳勝也得投鼠忌器,更別說蒙毅等人了。
“好!”陳勝點頭稱是。對於李斯來說,迫使他交出手中的權力,比殺了他還要痛苦。而李斯離開權力中樞之後,以後必然也難以翻騰出什麼大浪,也算是變相地瓦解了秦國一個潛在的危險了吧?想到這裏,陳勝籲出一口氣。隱藏在內心深處的陰霾,似乎已經出現了一線曙光。
李斯早已經坐立不安。早朝的時候,也心不在焉,諸多政務,一問三不知,皇帝心中不由有些不滿。他想詢問一下刺客審訊一事的進展,但此事即使朝中一些重臣也不知情,所以也不便開口,隻得作罷。隻不過在不長不短的一個時辰的朝議當中,他似乎感覺背後有如芒在背的感覺,貌似有不少不懷好意的目光,正在他身上打量著。
一散朝,李斯便匆匆離開皇宮,準備回到丞相府,利用自己的權限派人到廷尉府那邊詢問事情的進展。但還沒跨出宮門,身前便被一個肥胖的身軀擋住:“丞相大人,為何步履匆匆,下官可是叫了好幾聲了,您都不知道啊!”
“是你?”看到麵前之人,李斯眼中閃現一縷厭惡的神色,但卻臉上的皺紋卻舒展開來,笑著歎道:“年老力衰,精力不濟,令正大人見笑了。”來人的官職雖然和李斯無法比較,但身份卻也特殊,不是李斯可以輕易得罪之人,李斯隻好與之虛與委蛇。
“丞相恐怕是心裏有事,神不在身吧?”肥胖的身軀挪動了一下,說道:“下官這裏可是有治心病的法子,不知大人是否願意聽一下?”
“哦?”李斯臉上的皺紋微微皺了一下,然後舒展開來:“令正大人,但說無妨。”
“丞相大人,此處人多口雜,還請過府一敘。請!”
李斯不知此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但也知道和對方結交並無壞處,平時礙於兩人的身份,接觸的時候都比較小心,不想留給皇帝壞印象,所以同朝為官數十年,兩者並無太多交集。
“好!”
……
“大人,散朝後,丞相大人並未回複,而是上了宮車,朝皇陵方向去了。”副職左監皺眉稟報著李斯的去向。
“宮車?”蒙毅眉頭一緊:“跟皇帝一起?”李斯掌管皇陵修築,不時會親臨現場巡視一番。但坐宮車一起出去,那可能是陪伴皇帝一起了。
“不,皇帝不在其中。”左監應道。
“速查誰和丞相在一起!”蒙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馬上下令:“另外,派人去知照丞相,說我有急事相詢,讓他急速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