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群臣商討了這麼久,也沒有人提及另外一個問題。就是陳勝在閩中深得民心軍心,若是在閩中郡擁兵自重的話,會有什麼後果。
不管在皇帝還是群臣眼中,閩中郡那麼一點兵力,若真有什麼風吹草動,大軍平推過去就平下來了。要知道,攻占了閩中郡之後,趙佗可是集中了數萬大軍,將天險關隘之處盡數夷平,為的就是防止閩中作亂,朝廷的平叛大軍能夠快速挺進。閩中若有異動,朝廷的大軍旬日便可開到東冶城前去。
皇帝心情大好。今日小朝會,竟然解決了不少滯留多日的疑難問題。而且讓他最為高興的是,幫他解決問題的主要功臣竟然還是他力排眾議的陳勝。皇帝城府雖深似海,臉上的陰沉也一掃而空,興起之後,更是召來了黑水閣閣主尉繚大師,對其大肆表彰了一番,並且示意,若陳勝在嶺南打勝戰,就給陳勝加官進爵。
尉繚聽聞愛徒在閩中如此出彩,不喜反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尉繚比起任何人還要清楚。朝臣如此抬舉陳勝,一方麵除了陳勝的表現的確不錯之外,另一方麵,群臣未必沒有安著捧殺陳勝之心。如此年輕已經居高位,如今政績斐然。便有人想讓陳勝領兵作戰。若戰勝還好,敗了那對陳勝的前途打擊,那可是致命的。
“王賁啊……”提及這個名字,尉繚重重籲出一口氣,眼中神色複雜。他想不明白,王賁提名陳勝領兵增援嶺南,究竟是好心幫陳勝一把,還是把陳勝推到南海那廣闊戰場的爛泥塘之中?
皇帝聽完尉繚的的擔憂,微微一笑,說道:“大師何需如此擔憂。年輕人總要鍛煉一番。太尉也是一番好意。”說到這裏,皇帝的語氣裏竟然還帶著一抹淡淡的傷感,他說道:“王翦老將軍已經年邁,王賁長年征戰在外,身子一直很差,其他人看不出什麼來,但是朕卻是清楚的。太醫告訴朕,王賁的身子在征討燕國的時候落下的病根,怕撐不住兩三年,王老將軍也恐怕熬不過明年年底了。我大秦不乏猛將戰將,但卻缺乏像王氏父子這樣的大將智將啊!王賁之所以讓陳勝當這個出頭鳥,不也是為了磨礪陳勝一顆將心麼?”
“陛下……”尉繚又輕籲一口氣,歎道:“陳勝才多大年紀啊,如此重擔,不怕把他壓垮?”
皇帝嗬嗬一笑,說道:“能者多勞。朕十三歲便當了秦王,十六歲便開始處理政務,又不見朕垮了。”頓了頓,皇帝凝神說道:“其實朕可以給時間陳勝成長,給時間扶蘇成長,但大秦給不了時間,六國複辟勢力虎視眈眈,草原胡人蠢蠢欲動,南海戰爭是個泥爛泥塘,如今的大秦,靠的是朕的鐵腕,王翦王賁父子和大秦鐵騎鎮守著才不會出大亂子,若有朝一日,朕和他們一道去了,那大秦必然會麵臨巨大危機,風雨如晦,若無大才鎮守,我大秦會走向何種歸途?”說到這裏,皇帝臉上出現一絲病態的紅暈,他輕咳一聲,眉頭一皺,不動聲色地從衣袖裏掏出一條絲巾,輕輕擦了擦嘴。皇帝手快,尉繚並沒有發現絲巾裏的痰是血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