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苦笑了一下,想了想才說道:“三公九卿,互相牽製,實質是為了皇帝一家獨大。但是皇帝專製,也有弊端,若是有昏聵天子,沒有束縛,那就會造成民不聊生了。”
尉繚眉頭一緊。陳勝的話已經有些大逆不道了。在這個中央集權才剛剛形成的時代,陳勝後世所熟悉的權力分離製衡的思想顯然還不適合這個年代。不過卻說道:“真正合理的權力架構,首先的,便是要製約皇帝的無限權力,權力來自於人民的賦以,人民可以否決不滿意的君王。”
尉繚的眉頭再次一皺,似乎在陷入了無盡的沉思之中,若有所悟,點了點頭,但旋即又搖了搖頭,好一會才若有所思地說道:“孟夫子曾言‘民最貴,社稷次之,君最輕。’這跟你所說的倒是有些相同,不過,這種政治結構,任何一個皇帝都不會喜歡,更不會推行。或許千百年後,世道變化,或有可能。”
陳勝無奈一笑。這個他何嚐不知?當這種民本思想擴充到民主政治的時候,其中不知道花了多少年,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才能實現。對於尉繚的判斷,陳勝心中更是暗道了一聲,在這一片土地裏,皇帝建立的架構,足足維持了兩千多年,比尉繚所說的千百年多了一倍的時間。
一番問道,尉繚很是滿意。忽然把話題一轉,尉繚問道:“如今帝國一統,你認為當務之急是什麼,帝國的走向將會如何?”
陳勝想了想,說道:“自然是輕徭薄賦,歸攏民心,大力肅清六國死硬勢力,維護疆域穩定。”尉繚點頭,這個答案也算中規中矩,不算出彩,但基本符合了目前的國策。
但是陳勝話鋒一轉,說道;“但是就目前皇帝的性格來說,這種可能性不會大。當今皇帝年富力強,野心勃勃,不久之後,定然會再動兵戈。”
尉繚心中一動,問道:“六國已經平定,兵指何處?”
陳勝一臉凝重地說道:“南征百越,北伐匈奴。”
“……”尉繚心中一驚,臉上浮現了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要知道,這南征北伐,可是滅六國後,皇帝與他製定的既定國策之一,隻待休養一兩年,大軍就兩線出擊,南邊拓土,北邊將威脅到鹹陽安危的匈奴等蠻戎部族驅趕消滅。朝野之中的大臣,也沒有幾個能夠洞悉皇帝的心思,可是陳勝卻是看到了。
“不錯,以皇帝的性格,他應該會這樣行事。”尉繚不動聲色地說道。當陳勝說出這番話之後,他對陳勝的判斷已經做出了全麵的確定:若非天生聖人,這小子怎麼能夠將這天下大勢看得如此透徹。這種能力,隻有傳說中那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的聖人們才能夠看透的玄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