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疆指著遠遠的一排房子對我說那裏是穀中的禁地,他的師父正在那裏閉關,不能擅闖,否則有生命之憂。我偷偷對他做個鬼臉,這小孩嚴肅起來蠻嚇人的。
無疆帶我到廚房用了飯,又獻寶似的帶我參觀了他養鳥的地方,二十多隻雪白的大鳥,似鴿又不像鴿,叫聲清脆婉轉,很是好聽,無疆叫它們信鳥。信鳥就是古代的電話,不對,是電報,因為是用來傳信的嘛,哈!更準確的說應該叫“鳥報”。這個“鳥報”說到就到,撲愣愣的站在無疆伸開的手指上,鳴啼數聲,圓睜著不明情緒的小眼睛機械般轉著小腦袋從各個角度看著我,我禮貌的和它對視卻不知要和它說些什麼,因為我實在不懂鳥語。
無疆在接了一通“鳥報”後囑咐了一番將我一人扔下,匆匆走了。
我又成了一個人,是的,自小我就是一個人孤獨的長大,沒有兄弟姐妹,沒有媽媽,隻有一個忙碌的爸爸。雖然在學校我有很多的同學和朋友,但自小至大的那種孤獨感一直跟隨著我。久了也就說不上討厭不討厭,喜歡不喜歡,承受的同時也享受著,我喜歡同朋友一起的嘻笑歡鬧,也喜歡一個人靜靜的獨處,我大概就是所謂的雙重性格的人吧。直到半年前我遇到了浩,他如一道燦爛的陽光將我心裏的每個角落照亮,也剝奪了我的每時每刻,占據了我的腦袋和心房,那時起我的孤獨伴著甜,我的寂寞和著蜜,但隻短短三個月,浩如流星般在我的生命劃過,在我的心上劃下一道難以愈合的傷,從那時起我便怕了一個人獨處,因為孤獨時會心痛,寂寞時會心傷。
想到浩,心中突然有一點火光燃起,既然有靈魂穿越這件事,那麼浩是不是也穿越了呢?不會是我們之間的感情感動了上天,它給我們做了這樣的安排吧?不然我在原來世界好好的為什麼我會無緣無故的來到這裏呢?——這個,當然也算是我一時失足,可如果沒有那顆流星,我怎麼會失足呢?那麼,那顆星到底是不是浩呢?浩他在不在這裏呢?我來到這裏到底是老天的安排、緣份的指引,還是純粹是一個意外?……
敲敲亂成一團麻的腦袋,看看綠油油的草地,唉~,不想了,想不通的問題還是交給時間吧,還是睡一覺先!這麼柔軟的草地,這麼暖和的春風,不睡可惜了。在嚶嚶鳥語中,在陣陣花香中,我進入了我的夢鄉……
我夢到這個身體的家人找來,她竟然有那麼多的兄弟姐妹,那麼多的大娘小娘,一個個如惡狼撲食般奔向我,姐姐,妹妹,女兒的叫著爭搶拉扯,兩隻胳膊扯斷了般的生疼……在滿頭大汗中醒來,我笑了,原來親人多了是這麼恐怖的一件事。
高抬起雙手,擋住刺眼的太陽光,視線不由得被這雙無瑕玉手吸引,手掌白嫩柔軟,手指纖細均勻,一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貴樣子。想必“她”的家裏人應該非富即貴,古代有錢有權的人家,哪個不是妻妾成群,兄弟姐妹成堆,說不定哪一天剛才的夢境真得會成真!想到此身上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要真得讓我安妮過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生活,不是我被他們逼瘋就是他們被我嚇瘋。嗬嗬~,想我千裏迢迢來到古代可不是為體驗牢籠生活的,對不起了,小姑娘,既然我用了你的身體,你就撇家舍業跟著我走吧,我要闖出屬於我安妮的一片精彩天地!
睡了多時,此時腹中已是饑腸轆轆,起身拍掉衣服上的塵土草屑,四處尋找,終於被我找到一片青菜園,心裏盤算著下廚好好做幾個菜吃,廚房的飯還真是難吃,也不知是誰的手藝。
忙亂一通,古代落後的廚房灶具把快樂的烹飪變成了苦差,在嗆了足夠的煙後,終於完成了一頓色香味兒俱全的晚飯。同給爸爸做的那麼多桌複雜的菜式比較,雖然這次隻燒了幾個素菜但卻是我最有成就感的一次。浩果然說的沒錯,困難同成就感是成正比的。
洗漱一番,夜幕已降臨,無疆還沒回來。不等了,給無疆留了足夠的飯菜,我風卷殘雲般填飽肚子。把被子抱到戶外草地上,鋪開躺下。自小有怕黑的毛病,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在學校的宿舍我都開一盞小夜燈入睡。雖然小木屋裏有一盞小油燈,但那一吹就滅的蠅頭小火叫我實在不能安心,而且心裏對自己這張新麵孔還不能適應,目光流轉間總被銅鏡裏那一張陌生的臉孔嚇的怔住。而這裏有我熟悉的星,熟悉的蟲鳴,熟悉的青草香味兒,這讓我有安全感,至少能讓我睡個好覺。
朦朧中感覺有人走近,腳步在我身邊停下,低笑幾聲將我抱起,走到屋裏放到床上,我一下驚醒,胡亂伸手緊緊拉住一片衣角,迷糊道:“我不要睡這裏,好黑,我要睡外麵。”
“睡外麵會著涼生病的,乖,睡吧,我在這裏陪著你。”是無疆溫柔的聲音。
一個隻有十四歲的男孩像哄孩子一樣的哄一個二十五歲的女孩入睡,這聽起來很可笑,但沒有理由的,我對他選擇了信賴,是不是身體換了,心理年齡也變小了?……終抵擋不住困意,我拉著他的一片衣角,像小時候緊緊的拉住老爸的手一樣,放心的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