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琉末也頷首回視,然後開口道,“大皇女,此次毒可以說是從無蘭手中流出來的,而徐側夫也承認了他知道那水袋不是自己的,便沒有碰。從側麵來說,確實是徐側夫更有嫌疑。而且,重要的一點,昨天夜裏,徐側夫吩咐無蘭把這個水袋扔了,說明他是知道這個水袋是毒的源頭。”
無蘭忙替自家主子辯解,“不,季側夫您不知道,主子他是知道那水袋可能是毒源,但他不是心虛,而是要瞞……”
季琉末抬手打住他的話,“我知道,昨天淩、幽王殿下,殿下在查此事的時候,吳掌膳說了這水袋裏的水有問題,我想,徐側夫知道了以後,大概就猜到了下毒的人是誰了。但是徐側夫沒有說,卻讓你把這個水袋拿去扔了,應該,是想要包弊這個人。”
“既然徐側夫能認出水袋不是自己的,想必也能一眼認出自己的水袋。”季琉末看向徐側夫,問道,“我說得對嗎?徐側夫?”
徐側夫看著他,沒有回答,態度卻是默認了。
季琉末接著道,“所以,下毒的人,其實是長孫側夫。”
“什麼?”長孫煥然一顫,眼睛無規律地眨了幾下,頻率很快,“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下毒?我自己都中了毒,又怎麼會下毒害自己?”
“問題就出在這裏,”季琉末說,“此事其實不難查,而且查了也會查到徐側夫那邊,此事按常理無非兩種結果,徐側夫不小心喝了水,中了毒,甚至是死了,那便死無對證,若沒有喝,就像現在,那麼嫌疑就更大了。
可是你沒有算到,徐側夫會讓無蘭把水袋埋了,不過,縱使無蘭把水袋埋了,沒人發現,徐側夫也逃不了嫌疑,因為大家心裏還是會懷疑他。若無蘭和徐側夫沒有把水袋埋了,更是會人髒具獲。
昨天徐側夫去你的馬車裏看你,大概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水袋,所以猜到了下毒的是你。我不知道徐側夫為什麼要包弊你,他都猜到了毒是你下的,還想栽贓給他,可他依然要包弊你,他實在是太善良,善良到我是無法理解。”
長孫煥然跟別人不敢大聲,但季琉末隻是淩沭的側夫,他還不怕,頓時指著嗬斥,“簡直是一派胡言,什麼我下的毒,徐側夫還包弊我?真是可笑,若他真的懷疑是我下的還要栽贓他,又怎麼還會包弊我?胡說八道。”
說著長孫煥然又轉向大皇女,馬上就是一副可憐冤枉的模樣,“皇女明鑒啊皇女,不能聽他胡說啊,妾身要是真下毒,怎麼會傻到明知道粥裏有毒還去吃啊……”
大皇女一直蹙著眉,卻沒有說話。
見此,季琉末便接著道,“這就是你的高明之處,此事查下去,就算查到你,別人也會把你排除,因為你中了毒。通常情況下,受害者是不在嫌疑範圍之內的,大家第一反應就認定受害者是無辜的。但,這隻是通常情況下而已。
開始我們也沒有懷疑過你,但是昨天我去你的馬車上給你把脈時,從你和徐側夫的對話中,發現了蛛絲馬跡。徐側夫說,你從來是不碰白粥的,這次卻硬是要嚐嚐。
長孫側夫你是右相的嫡次子,自小嬌生慣養,喝的粥都是加了燕窩的,不會碰這樣一點料都沒有的白粥是人之常情。所以,試問你一個從來不喝粥的人,為什麼會突然要和白粥,更何況這煮粥的條件這般簡陋,前兩天還曾聽你嫌棄過這路上煮的湯粥等不幹淨。”
“我……我忽然想吃了還不行嗎?”長孫煥然反駁,看上去有些強行解釋。
季琉末給了他一個‘你說這話有人信麼?’的眼神,“你隻喝了兩口,很少的兩口,說明你是故意想讓自己中毒,又控製著量。除此之外,昨天還在你馬車上看到一個水袋,就是無蘭說的綁著紅色繩子的水袋,方才聽無蘭說,我便想了起來。昨天畫竹要倒水給你喝,本來有兩個水袋放在一起,他開始沒有看,拿了跟無蘭掉過包的水袋,看到後就把它放到一旁,又拿了另一個。”
“這……這並不能說明什麼,我們也不知道水袋裏被掉了包啊,興許……興許都那個宮人做的……”
“這是不能說明什麼,這隻能作為一個輔助事件,”淩沭道,“本王之所以會知道徐側夫讓無蘭把水袋扔了,其實是在徐側夫的馬車旁安排了人,同樣,也在長孫側夫馬車外安排了人。”
安排人夜裏守著這事,剛才淩沭都跟大皇女坦白了,所以現在也不擔心什麼,“昨天夜裏,巧的是,長孫側夫你也半夜醒了一次,不知道是身體不好,還是心虛,你對畫竹說,讓他趕緊找個機會把這個宮人給處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