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以為海棠是你留給我的一個責任,她太讓人操心了,總會讓我擔心,讓我生氣,甚至讓我憤怒,但我漸漸發現,她更多是讓我放不下,她的倔強還有……她的執著,你以前說過她是你最驕傲的妹妹,不是嗎?”
像是不知道說什麼,停了幾秒,男人輕聲道:“安雅,你會原諒我嗎……”
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顧之謙的思緒漸漸飄遠……
那時候,安雅病得很重,卻依舊吵著說想要去看海,在得到醫生的特許後,顧之謙便帶著她去看海。
因為需要一直做化療,葉安雅大半年的時候都是在病床上度過了,已經忘了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出來外麵,不再一直是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海邊的空氣格外的新鮮。
坐在輪椅上,穿著厚厚的衣服,頭上戴著帽子,望著那蔚藍的海水,葉安雅的臉色依舊蒼白,卻泛起了柔和恬靜的笑意。
顧之謙蹲下身,將蓋在她腿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把她微涼的手置於薄毯的下麵。
男人淡聲道:“風大,一會兒就回去,想看,下次我們再來。”
下次?還有下一次嗎?
葉安雅的眸光輕閃,定定地看著他,神情一片溫柔,她輕聲道:“之謙,等我死了之後,你就趕快把我忘記了吧……”
顧之謙的臉色稍變了變,沉聲道:“你在說什麼胡話?”
葉安雅嘴角彎了彎,道:“傻瓜……”
“你不要再說這些。”顧之謙的眉頭緊蹙。
隻有把她忘了,他才能去追求幸福。她給不了他陪伴,更不想隻讓他記住傷痛。
葉安雅笑著道:“我……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所以,如果因為我的存在而成為你的負擔。我希望你能把我忘了,之謙,你能明白嗎?”
“我不明白。”顧之謙想了不想的拒絕,語氣冷硬。
“之謙,我很愛你,很愛很愛……所以,我希望你能一直走下去。”
我希望,即便剩下你一個人,你也能一直走下去。
收回飄遠了的思緒,顧之謙的臉色晦澀不明,看不出思緒。
每向前一步,他都不知道前麵會有什麼在等著他,但是如果現在放手的話,他知道,他必然會後悔莫及。
安雅,我能向前邁出一步嗎?
——
走在下坡的道路上,路兩旁的樹,像是受昨天夜裏雨的影響,被打落了不少的葉子,散落在道路的兩旁,這裏很少有人來,別有一番另類的景致。
顧之謙帶葉海棠去看過葉安雅後,她的心裏,莫名的就像是落下了一塊重石,變得不再那麼的忐忑不安與惶恐了。
這麼多年以來,幾近絕望的等待,最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被葉海棠來說,有些許的不真實,就像是她偷來的幸福,不知何時就會破滅……
葉海棠特別害怕,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依然在異國他鄉的街頭,周圍的一切都陌生得令她心顫。
而她從未像現在,感覺到如此的踏實,如此踏實的感覺到他真的就在自己的身邊,他們真的走到了一起。
這個她年少時候,一直做到現在的夢。
葉海棠忽然抓住了身旁人的手,道:“顧之謙,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這就是我的全部。
有時候,明明是喜歡,聽著卻比愛還要重。
顧之謙的腳步頓住,看著她,眼中有火光一閃而滅,道:“我到現在為止,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麼執著?”
或許就是這份執著,執著地撬開他的冷硬的心扉,讓他明明已經死寂了的心再次恢複了跳動,但也是這份執著,讓顧之謙無比的心疼與自責,他終歸是讓她等了太久。
葉海棠抬眼望住他,表情很清淺,嘴角微微揚起:“既是命中注定又中了毒,我便隻能聽天由命了。”
“中了毒嗎?”顧之謙的眸色漆黑,重複了她的話,聲音像是呢喃。
“嗯……你說這個能治得好嗎?”葉海棠問。
“如果有藥的話。”
顧之謙難得的玩笑話,讓葉海棠刹時輕聲失笑,她開口問道:
“那……如果我說,請把解藥給我,你會給嗎?”
顧之謙看著她,眼神波瀾不驚,答:
“唯獨這件事,我不會答應你。”
不緊不慢的語氣,猶如是莊重的承諾。
葉海棠抬眸望住他,緊緊抿著唇,壓抑心底的悸動。
顧之謙又說:“從今以後,我會好好疼你。”
聽到最後,海棠的眼眶鼻尖全紅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變得值得了……
記得釋迦牟尼曾說過:“伸手隻需要一瞬間,牽手卻要很多年,無論你遇見了誰,他都是你生命中本該出現的人,絕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