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謙卻等不及,一想到葉海棠現在可能就在哪個地方受困,他的整顆心就像被人拿著刀在割,根本沒辦法光站著什麼都不做!
現在,除了要馬上找到葉海棠,顧之謙沒有其他的念頭。
顧之謙沉聲問道:“車子也無法通行嗎?”
劉傑小心謹慎的解釋道:“由於大部分的路況都被破壞了阻隔,開車進去的話,走不了多遠,最後肯定得棄車的,而且這裏剛震後,地基不穩,山體和樹木隨時都可能倒塌,還可能發生餘震,開車進雨林實在是太危險了!”
“那就用直升飛機!”雖然有霧,但直升飛機完全可以駕馭低空飛行的高度。
人為什麼總是如此呢,不等到失去,不親臨死亡,就永遠不知道什麼到底對自己才最重要,因為沒有存在了,就再沒有任何的價值。
這一刻,顧之謙才真正意識,自己所謂的那些堅持,有多麼的可笑,他固守著那一點所謂的世俗倫理,逼著自己刻意去忽視她一直捧在自己麵前的真心,忽視她的傷痛。
他根本是一個除了隻能把愛一個女人當作習慣,卻什麼事都做不了的愚蠢的男人!
——
等到葉海棠再次把眼睛睜開的時候,眼前是莫曄放大的臉,連同著他頭底下流淌出的鮮紅,在她的視線內清晰的放大。
葉海棠的臉色幾盡慘白,心髒不停地緊縮著……
她的喉嚨發幹,好半晌才抬手撫上莫曄的胸口,在感受到男人胸腔內還穩定跳動的節奏,葉海棠僵硬的身體才鬆了下來,發現她的一隻肩膀已經痛到沒有直覺了。
葉海棠顫抖著聲音,用未受傷的手試圖推他,喚著男人的名字:“莫曄……莫曄……”出口的聲音沙啞。
男人的麵容一片沉寂,沒有絲毫的回應。
葉海棠掙紮著要起身,肩膀的刺痛讓她倒抽了一口涼氣,整個身體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她把莫曄扶了起來,查看才發現,他的頭底下有一塊不小的碎石,頭頂的傷口不深,周圍血跡已經幹了,但是看起來還是幾分觸目驚心。
應急包早已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沒有急救箱,葉海棠根本無法幫莫曄處理傷口。
葉海棠逼著自己先冷靜下來,地震的餘波已經停了,基地內的搜救人員應該很快就會到了,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讓人員能更快的找到他們。
思考了會,葉海棠把莫曄小心地放到,費力站起身,用尖刀砍了些倒下來的比較幹燥的木材,用腿腳口袋內的打火機生火,然後她走道水源周圍,撿了一些濕木材,把濕木材放在火堆邊上烤著,潮濕的木材的發煙效果很好,等煙霧發散出去了,就可以用來當作信號,方便搜尋隊能更快找到他們。
——
因為莫曄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他的身形又太過高大,受傷的葉海棠根本無法背動他,隻能待在原地等待搜尋隊的救援。
過了將近兩個鍾頭的時間。
葉海棠一直睜著眼睛朝空中巡視著,在看到有兩輛軍綠色的直升飛機經過時,眼底閃過一抹微光。
她往火堆旁又添了幾根濕木材,濃煙直往空中飄去,在空地區域掙紮著站起身來,放大自己的目標。
沒過多久,那和直升飛機像是發現了這裏有被困人員,終於低空盤旋,緩緩朝這裏靠近。
葉海棠幾乎是體力透支的蹲倒在地上。
飛機停穩後,機艙門打開。
顧之謙率先走了出來,沒有人能知道,他剛才在直升飛機之上,拿著望遠鏡,看到地麵上那個熟悉的身影時,是什麼心情,那種失而複得的感覺,讓他整顆心都揪得生疼,眼框的紅血絲通紅,幾盡落淚。
葉海棠蹲在地上,抬起眼,在看到站在幾十米開外的那個身影,頓時怔住,她是累到出現幻覺了嗎?竟然又看到他了。
在看到那個旁邊救援隊的人時,葉海棠的眼眸睜大。
真的是他,無論在什麼時候,她總能一眼就認出他來,心中像是有股巨大的波浪在翻滾著,掀起波瀾。
他怎麼會在這?是來找她的嗎?
她想要站起身,男人冷硬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待在那裏,不許動!”
矛盾的驚喜感,刹時籠罩在了全身,葉海棠看著來人快步地朝自己的方向走來,沒來由的雙眼突然覺得發酸發澀,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顧之謙快速走上前,蹲下高傲的身軀,用力一把,把她抱在了懷裏……
第一次,毫無顧忌的,什麼都不想再管,隻想把她牢牢地納入自己的懷中。
葉海棠的雙眸睜大,僵直了身體,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不要對她好,她怕他嚐過他的溫柔後,就她再也無法去承受他的冷漠了。
現在葉海棠才意識到,她是怕死的,因為她還會眷戀……
葉海棠的手顫抖地抬起,抓住顧之謙的手臂,好像這樣抓住他才能切實感受到他的存在一般,才覺得真實。
從來不願意在他麵前表現得軟弱,可是眼淚控製不住地直往下掉,在地震發生的時候,並不覺得害怕,還等待搜尋的時候,也不覺得孤立無援,可是在見到顧之謙的那一刻,心中忽然泛起委屈的酸意。
葉海棠將自己深埋進他的懷抱,貝齒緊咬著下唇,無聲地抽噎著。
最後像是哭累了,也是體力虛脫,葉海棠緊緊地抱著顧之謙,腦袋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就昏睡了過去,眼角處還帶著幾抹晶瑩,讓男人看著胸口生疼。
顧之謙的手臂伸出,將她整個人橫抱了起來,發現她明明還是在昏睡中,身體卻劇烈的顫抖起來,還有她身上刺鼻的血腥味。
她受傷了?
一定是哪裏受了傷,顧之謙的臉色十分難看,腳步加快,抱著她快速地走向飛機。
劉傑帶著幾名救援人員,把一旁昏迷的莫曄小心地帶上另一輛救援飛機,莫曄頭上的傷明顯更危險一點,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要害。
——
等到葉海棠的意識再回顱的時候,她的人已經在機艙裏了。
葉海棠直覺自己的後背微涼,還傳來鑽心的疼痛感。
顧之謙摟著葉海棠的腰把她固定在身前,壓製住她輕顫的身體,一名護士正在旁邊幫她處理著傷口。
她肩膀的傷在地震時又受到衝擊,幾乎是血肉模糊,還有一些細碎物和樹刺,加上其他青紫的傷痕密布,新傷舊傷交錯。
潔白的後背此刻看起來分外觸目驚心,也分外的惹人憐惜。
顧之謙垂眸看著葉海棠後背上的肌膚,傷痕累累的身體,讓他的臉色十分難看。
一旁,護士正在用鑷子夾取葉海棠後背的細碎物,葉海棠的手攥緊顧之謙摟在自己腰部的手,疼得渾身直冒冷汗,控製不住地掙紮著,卻是不吭聲。
那種疼,簡直是鑽心的,無法用言語去形容。
顧之謙的眉頭緊蹙著,手臂扣緊,壓著她不讓她亂動。
他抬手,把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任由著她用貝齒失控地咬著自己。
顧之謙皺了皺眉,沉聲道:“再忍忍,我帶你回家……”
疼痛中的葉海棠並沒有注意顧之謙說的這句話,也沒有去理解他話裏的意思,她隻是緊緊地抱著顧之謙,好像使勁地抱住他,就可以消減掉她的疼痛一般。
到最後,像是痛到麻木,她幾乎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掙紮了。
——
晝夜更替,時光流轉著。
等到葉海棠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
睫毛輕顫幾下,她睜開了水眸,入眼即是頭頂白色的天花板,她抬手揉了揉發漲的額角。
疼……
醒來之後的第一感覺除了疼還是疼,好像全身沒有一處地方是完好的,疼得讓人想不清醒都不行。
“海棠小姐,你醒了?”一道略帶驚喜的女聲響起。
葉海棠微皺眉,尋聲望去,掃了眼屋內的擺設,還有站在床邊的兩個下人,意識漸漸回籠,這裏是……顧家老宅。
一名下人忙跑出去通報。
葉海棠的喉嚨發幹,她輕聲開口道:“水。”出口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像石頭一樣,幹得想發咳。
“好,你等等。”
那個下人忙轉過身,到外廳的桌子上去幫葉海棠倒水,還細致地拿來了吸管,方便她躺著喝。
剛喝完幾口水。
主屋的門被人推開了,顧之謙走了進來,站在離床最遠的位置,卻沒有再靠近。
像是幾天沒有打理自己,男人的臉上有胡渣,看起來幾分憔悴。
兩人的視線相交,莫名沉寂……
身後,劉媽扶著顧老太走了進來。
“奶奶……”葉海棠掙紮著要坐起身。
“海棠,你躺好,不許動。”
劉媽扶著顧老太:“老太太,您慢點”
顧老太坐到床邊,壓著葉海棠的手不讓她亂動。
劉媽在旁邊心疼道:“海棠小姐,你昏迷的這幾天,老太太是吃不好也睡不好的,那天看著老爺把渾身是傷的你抱回來時,差點就沒昏過去了。”
葉海棠緊緊抿著唇,低聲道:“奶奶,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你這傻孩子,你答應了奶奶要好好照顧自己,就把自己照顧成這樣嗎?你是存心要氣奶奶嗎?”
想起什麼,葉海棠的手輕抓著顧老太,問道:“奶奶,莫曄呢?”
她記得,他受傷了,傷得怎麼樣了?頭上的傷嚴重嗎?
顧老太安撫道:“我已經和莫家通過電話了,莫曄已經醒過來了!現在還在醫院裏,不過沒有生命危險,你別擔心,先好好養傷。”
葉海棠的臉色泛白,沒有再開口,無論如何,莫曄總歸是因為她才會去那裏的,還為了救自己而受傷。
她擔憂的神色看在眼中,顧之謙的眸色一暗,心裏莫名的不是滋味。
——
敲門聲響起,一個下人走進來通報:“老太太,葉家兩老來了。”
顧老太道:“還不快請他們進來!”
葉父葉母走進來的時候,神色帶有幾分慌亂,到底是自家的女兒,平日就算再頑劣,再不聽話,可這要真出什麼事,總歸像是往自己父母的身上割肉,怎麼能不心疼呢?葉家兩老一接到消息,就連夜坐車到了S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