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監小心卷起袖挽,鞠下腰身在墨研上沾水些許,然後輕輕抹開一層層漣漪,水墨隨著漣漪被抹勻好。男子選取一支朱紅毛筆沾了些墨汁,低垂著眼瞼開始批閱奏折。門輕輕被打開,一個宮女端進一盞茶,巍巍顫顫地遞給老太監,見老太監使了個眼色便小心退下,門被輕輕帶好。男子仍在批閱手間的書物沒有絲毫在意兩人的動作。
“皇上,喝茶潤潤喉嚨吧。”老太監遞過來那盞茶水。“嗯,下去吧。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來。”
“是……奴才告退。”老太監作揖把茶放在桌邊男子順手的地方,便恭恭敬敬地下去了。
安靜許久,男子放下手中的奏折,扭過臉望著不遠處銅鏡裏自己的那張臉,微微自歎。隻覺這張舉世無雙的臉,與這雙眸子著實有些不符,自己真是不適合當這個差。男子又望向木窗外,幾隻鳥稀稀落落的鳴叫著,盤旋著。
思緒飛遠:聖上,你何時回來……快點安全的回來吧。
天梵攜琴書從山崖邊一躍而下,樹葉微微顫動,兩人穩穩落在一棵粗壯的樹梢上。“估計這會他們該中計了。”琴書雙目散發著豺狼抓住獵物而準備撕裂般的興奮。天梵笑道:“不要高興地太早,憬涑子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琴書冷哼一聲,隨及信心十足:“我等數百人還怕他翻身不成,就算那狗皇帝武功再高也必死無疑!哈哈哈……”天梵無奈笑著摸摸藍耳的爪子,自言自語道:“隻可惜了那等稀有,可謂千年難遇。真想嚐嚐滋味啊……”藍耳撓了撓脖子,水淋淋的銀色眼球轉動著,含糊地喵了幾聲兒。琴書眯著眼直視著遠方,眼神似乎沒有焦距。這時林中某處升起一縷黑煙,琴書雙眸一亮,道:“走!”便一揮衣袍閃身一躍而下,朝那個方向輕功而去,天梵也飛著跟了上去。
煙,籠罩著整段道路,許久仍然陰魂不散。琴書和天梵趕到的時候,一片巨坑裸露在路麵上,冒著濃滾滾的黑煙,坑邊是淩亂的車輪和馬蹄的痕跡,痕跡一直延伸到坑裏,直到被那濃煙下的火吞噬得無影無蹤。路兩邊的樹上殘留下了許多射盡的自動弓弩。這裏的淩亂不堪,一看就知道剛才定是經曆了一場血腥的****。
琴書激動不已,正欲上前確定那行人確實死了,卻被身後的天梵一把拉住,“且慢,那煙裏有毒,別過去。”琴書不悅地停了下來,這時趕來了幾十個黑衣人,齊聲下跪道:“恭喜首領成功殲滅憬涑子!”琴書一聽大喜,“死了?!哈哈哈終於死了!死的好啊!”慢慢的,大笑化為了一絲苦笑,“死了……嗬嗬琴瑟你也終於死了……真好啊……真好……”琴瑟沉默了,天梵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大坑,沒有做聲。
煙漸漸散淡了許多。“我要親自去確認。”琴書許久開口道。天梵笑了笑,隨他去道:“好,這是解藥,你先服下。”說著拿出一個小玉瓶,倒出一粒藥丸,琴書接過一口吞了下去。眾人來到坑邊,隻見的這個又大又深的坑裏滿是被焚燒得焦黑的馬車殘片,還有沒有被燒完的馬的屍體。零零散散。但最刺眼的莫過於焦木下殘破的衣服,雖然很模糊,但能依稀看出那是憬涑子身穿的那見白色衣裳的殘骸。而旁邊則散落著一些藍色衣服的碎片,那是琴瑟的。
琴書俯視了很久,雙目平靜得如同死了一樣。當他看見那一抹藍色,鼻間忽然湧上一股酸澀,眼簾浮現出了一層水霧。但很快,被他生生的憋了回去。琴書嘴裏不停地罵著:“活該,死了麼……這是你應得的,是你欠琴家的……”可是越是這樣說琴書卻越是忍不住眼中剛收回去的液體,“這就是……你想要的麼……瑟……”一滴淚水,劃落臉頰。然後,一隻溫暖的手指輕輕拭去那滴淚水,溫柔地抹著琴書的眼角。琴書順著那隻手緩緩望去,那張妖孽的臉帶著笑容印在自己眼中。天梵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張臉上雖然刻著一道傷疤,但是卻依然那麼美。好像那道傷疤不是瑕疵而是點綴,顯得男子更加剛強,更加野性,卻又更加脆弱。這是他第一次,見這個男人落淚。天梵笑道:“過去的總該讓它過去,現在一切都完成了,就不要去想了。”這次的天梵,是真的在笑,因為就連他那雙修長的鳳眼,也都是含笑著的。琴書臉一側,仰頭大聲道:“哼,這樣讓他們死了真實便宜了他們!真不痛快!今晚你陪我喝酒,一醉方休!”天梵點點頭道:“好好好,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