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元皇帝亦是詫異萬分,原本以為瑞兒帶著夏凝裳遠遠遁走了一段時間,是想帶著心上人遠離這龍城的紛爭,卻萬萬沒料到,他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當下,正元皇帝蠕動唇角,有些不自信的問道:“瑞兒的話,朕怎麼有些不明白。你這是想讓小豬豬為鹿家那個丫頭之事負責?”
正元皇帝的聲音輕飄飄的,毫無一絲身為帝王該有的威嚴。
燕景瑞的唇角愈發高高挑起,衝著鹿中書撇了一眼,道:“正是。夏凝裳居然膽大包天,敢傷我恒王世子的未婚妻,我如何能放過她?可為什麼,方才站在殿外,我隱隱聽見,鹿丞相還想讓太子殿下娶了夏凝裳那丫頭?怎麼,鹿中書竟是這般不疼愛自己的女兒,居然還妄想讓傷害愛女的仇人成為太子妃?”
頓了頓,燕景瑞複又說道,“還是鹿丞相果真是丞相肚裏能撐船,竟然如此大義,能夠不計前嫌?亦或者……是另有圖謀呢?”
淡淡的語氣,冰涼的口吻,略帶著一絲的嘲笑。燕景瑞的話,卻沒來由的讓鹿中書從頭涼到了腳。他因著長公主的緣故,對外表現出來的,一直是將鹿雲汐捧在手裏怕化了,含在嘴裏怕融了的慈父形象。以往,但凡有人敢惹得鹿雲汐不開心,他也竭力表現出一副護女如命的拚命架勢。
方才,他在大殿之中提議讓太子燕昊蒼與夏凝裳盡早完婚,的確是另有圖謀。不是他不想將夏凝裳置之死地,實在是因為他知道,有燕景瑞在,想動夏凝裳一根手指頭,那都是極難的事情。但如若將夏凝裳與燕昊蒼綁在一起,他日,燕昊蒼一旦獲罪,身為太子妃的夏凝裳又豈能獨善其身?
燕昊蒼本就已經是出頭的鳥兒,惹得大燕朝上下眾多勢力覬覦了,如若再加上安定候的大小姐夏凝裳……按照眼下的局勢來看,東宮太子必定會更加如履薄冰。它日,他隻需要找個合適的機會,推波助瀾一番,不難將燕昊蒼逼入自取滅亡的境地之中!
隻是,他自以為自己的這些小心思隱藏的極深。畢竟,這心思就連長公主都從未發現,為什麼,燕景瑞卻能一語道破?
陡然間,鹿中書的思緒已經來回忽悠了好幾回,越想越是驚出一身的冷汗。燕景瑞這個人,果真不簡單!
當下,他立時戰戰兢兢得撲到在地,對著正元皇帝一陣痛哭流涕,“皇上,老丞一片鐵膽忠心,為了大燕勤勤懇懇了數十載,怎敢有什麼圖謀呀!”
站在一旁的楊丞相卻是冷哼道:“忠心與否,可不是你上下兩張嘴皮子,一合一閉就能說得清楚的。”
正元皇帝攏了攏眉,對於燕景瑞的舉動愈發的有些不解。
“瑞兒,你在朕的麵前何時還學會拐彎抹角了?有什麼話,就直說!”正元皇帝說道。
燕景瑞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向正元皇帝,“皇伯伯,瑞的意思很明白了。一個侯府嫡女膽敢傷害大燕的郡主,按理當誅!這樣的女子,又怎麼配給太子殿下做正妃呢?瑞覺得,皇伯伯要是不給瑞一個說法,替瑞的未婚妻討回一個公道來,實在是太委屈了!”
聽完燕景瑞的話,正元皇帝隻覺得牙疼,忍不住伸出舌尖磨了磨後槽牙,真是酸爽的很……
混小子,就會想著給他出難題!
混小子,這是想讓他將夏凝裳賜婚與太子的聖旨自己褫奪了!
臭小子,居然連著他這個一國皇帝都被算計在內了!
按照正元皇帝對燕景瑞的了解,這臭小子一旦動了真情,萬萬是不可能回頭的。夏凝裳與他前些日子還一道失蹤了許久,聽說那丫頭還千裏迢迢趕赴迷霧森林去救了瑞兒,這樣情深的兩個人,若是要他相信隻是逢場作戲,那他這個大燕國的皇帝幹脆直接退位算了!
暗自瞪了一眼笑得跟個狐狸似的燕景瑞,正元皇帝心裏著實氣悶的緊。可是,誰讓燕景瑞這廝是他的心頭寶呢?既然臭小子都想好了台階給他下,他再不順水推舟,這混小子指不定還會掀起多大的風浪來呢!
想到自己堂堂一國皇帝,居然被個混小子指使著,正元皇帝暗地裏又是一陣氣悶,磨著後槽牙的聲音愈發的大了。
死小子,臭小子,混小子!居然連他的兒媳婦都敢搶!恩,這一點真有他當年的風範!
磨著後槽牙的正元皇帝陡然間戳中自己的萌點,心情頓時大好了起來。像朕!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