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凝裳早就想離開了,聽見南宮幻黎的話,自然是點頭應允。
可是她剛向前走了幾步,謝東籬卻是猛然攥住了夏凝裳的手,眸中神色湧湧,似有痛又有悲,“裳兒,你還未回答我的話。先前你便一直逃避,如今還要再逃嗎?”
三年前,你便答應了,為什麼,現下你卻不肯再重複一遍?謝東籬隻覺得自己攥著夏凝裳的那隻手正在微微顫抖,他總覺得,如果現下不讓夏凝裳將那句話說出來,日後,那便更無可能了。
夏凝裳垂了眼眸半刻,這才微微轉向燕景瑞,見他臉上神色緊繃,薄唇緊抿,不覺一陣刺痛。她緩緩掙脫了謝東籬的手,隻道:“東籬,安定侯府隻是我夏凝裳的責任,與誰都無關。我會一直把你當成親哥哥一般對待,隻是……你怕是誤會了,我與你雖是青梅竹馬,但也僅止於兄妹之誼。”
聽聞夏凝裳的話,謝東籬隻覺得萬箭穿心,他的腦海裏瞬間將所有夏凝裳美好的過往轟然炸開,一團團記憶的泡沫爭先恐後地紛湧而出。
那個眨巴著大眼睛,喊他東籬哥哥的少女。
那個站在柳樹下,衝著她回眸一笑的少女。
那個坐在馬背上,與他一道策馬狂奔的少女。
那個立在山巔,與他一同看落日黃昏的少女。
那個與他一道,在山澗田野,蒼茫草原,飛奔嘻戲的少女。
那個為了他,連日連夜趕赴千裏,隻為替他取回救命傷藥的少女。
那個為了他,不惜以身犯險,闖入天下第一大門派暗雪閣,盜取千年血參的少女。
……
種種夏凝裳嬉笑嗔怒的音容笑貌猶如走馬觀燈一般在謝東籬的腦海之中乍現,不,他不相信,夏凝裳不可能隻是把他當做哥哥一般看待。
“裳兒,你騙我的是不是?你怕我因此得罪了皇家,是不是?”謝東籬強忍著自己發脹的雙眼,直直逼視著夏凝裳。
這些年來,要不是有夏凝裳一路陪著他,謝東籬敢肯定,他早已命喪黃泉,不是被人殺了,便一定是自殺。童年的痛苦隻有夏凝裳帶給他一絲的活下去的欲望,他沒法想象,沒有夏凝裳的日子,該如何度過。
夏凝裳眼見著謝東籬那痛不欲生的表情,自己的心口也是一陣的翻江倒海。如果可以,她最不願意傷害的便是謝東籬,隻因,他太像她未穿越而來時一同長大的玩伴了。
“東籬。我夏凝裳此生不會愛上誰,再也不會了。”夏凝裳眸光一轉,掠過燕景瑞,到底沒有勇氣坦白她愛上了燕景瑞,卻是隻被人當了替身的事實。
南宮幻黎好不容易積了幾分的耐性,被謝東籬婆婆媽媽的性子愣是給磨了個幹淨。
“大男人那麼墨跡。眼下不愛,你不會繼續追呀。老子最看不慣你這種嘴上說著愛呀,情呀,實際沒點表示的男人。呸,最不要臉了。”南宮幻黎看似是衝著謝東籬說話,卻是朝著燕景瑞狠狠吐了口口水。
燕景瑞眉目一挑,原本有些緊繃的神色驟然破功。說實話,他還真得有些撐不下去了。聽見夏凝裳說她隻是把謝東籬當哥哥看,他的內心早已湧起了萬千狂喜,隻要夏凝裳的心裏沒有謝東籬,他就有這個自信,定要將安無恙為他挖得大坑埋了。
當下,燕景瑞轉身,背對著諸人,隻是臉上的嘴角微微上揚,彰顯著他此時的好心情。“南宮,不是說去見青葉大師嗎?還不走?”
話落,他當真再不看眾人一眼,緩步向護國寺內走去,連一個引路的小沙彌都不用。
南宮幻黎被燕景瑞搶了先,忙拉著夏凝裳飛奔而去,“哎哎,我說燕景瑞,你丫得要不要這麼反客為主?護國寺可是老子的地盤,你別跟我搶!”
燕昊蒼見燕景瑞以及南宮幻黎和夏凝裳都走了,眸光微沉,不悅地掃了一眼謝東籬。方才若是夏凝裳敢說她愛謝東籬,燕昊蒼絕對立即馬上要讓冷厲結果了這個安遠侯世子。敢對他的女人生出非分之想?他當他謝東籬是第二個燕景瑞?
當下,他衝著謝東籬冷哼了一聲,不悅之情顯而易見。
行空見南宮師伯走了,便忍不住又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衝著燕昊蒼再次施禮,道:“太子殿下,各位貴人們,老衲早就安排好了院子,這就讓小沙彌引你們去休息?”
“勞煩大師了。另外,還望大師能找個安靜的廂房,好讓我這不爭氣的表妹好生養病。孤會讓宮裏派禦醫前來為她診治。”燕昊蒼緩了緩臉上的神色,微微頷首道。
行空大師自是點頭答應,向前引路向護國寺內的院落走去。又有幾個小沙彌將渾身是血昏死過去的鹿雲汐抬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