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她送他去了蓬萊島,替他尋了名師,又費勁心力孤身一人在大海之中漂泊了三月有餘,找了一條還是幼期的鮫人伴他一同生活。
他在蓬萊島上一呆就是八年。
再見她的時候,她已經十四歲,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他亦是十六歲,是個翩翩少年郎了。
第二次見她,亦是個夜晚。她還是那般穿著被墨汁染黑了的褻衣褻褲,抹黑了一整張的臉,將絕色姿容盡數掩蓋了去。而他則是尾隨著那讓人聞之難忘的墨香味一路尾隨。
她發現了他。拔劍與他纏鬥在一處。這一纏,便是數載光陰。
“還是一樣的性子,到哪都這般,怎麼就那麼不愛穿夜行衣呢?”想到情深處,燕景瑞不禁喃喃出聲,語調盡顯溫柔寵溺,似乎她正含笑站在他的麵前。
白晉的耳朵動了動,主子這般赤果果的說出這麼明顯的透著寵溺的話來,驚得他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是他的那個矜貴淡然,疏離冷漠,高傲如斯的主子嗎?
他真的很不想聽見主子說的話,可是已經聽見了腫麼破?萬一一會主子回過神來,要將他滅口怎麼辦?
白晉心中忐忑,想著要出聲詢問下燕景瑞是否還有什麼吩咐,可又不想找死的提醒燕景瑞他的存在,他一時之間抽搐的幾乎麵色扭曲了起來。
“主子,您還有什麼吩咐嗎?”白晉天人交戰了好一會,最終還是決定問一問,反正橫豎都是一刀,不如來個痛快的。
“派人去把錦衣衛那些人引開,夏凝裳的行蹤不能被他們發現。另外,選幾個輕功卓絕的暗衛跟著。”燕景瑞緩緩的吩咐道。
白晉見燕景瑞神色不變,說話的語氣又是這般緩慢清冽,心下鬆了一口氣,轉身便欲下去安排,燕景瑞突然又說了一聲“慢著”。
白晉一驚,這一次,卻是實實在在的嚇得一屁股跌坐在漢白玉石階上。主子,您不會突然就要與他“算賬”了吧……方才您說的話,屬下可以當做沒有聽見的!白晉在心裏哀嚎。
白晉心裏的肺腑燕景瑞自是不知的,見他竟然因為自己的一聲“慢著”便嚇得摔了,不由揚了揚眉,冷聲道:“記得與那幾個暗衛說,讓他們不要跟的太緊了,遠遠的墜在身後保護她便好。”
頓了頓,燕景瑞複又瞥了一眼已經畢恭畢敬跪在麵前的白晉,道:“我看你是最近太閑了,膽子越來越小,不如明兒去西南把白恒換回來吧!”
白恒是自小跟在燕景瑞身邊的人,是白氏一族最為出色的暗衛,白晉與白恒是親兄弟,武功與白恒雖不相上下,但兩人心性還是相差的太遠了。如今,西南之事也快告一段落,把白恒調回來,讓白晉去善後,磨礪磨礪心性倒是不錯的。
聽聞燕景瑞的吩咐,白晉頓時垮了臉,但心裏不敢有絲毫埋怨,隻得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便退下了。
待白晉退下,燕景瑞再抬頭之時,夜空之中已無半點煙花爆裂燃燒的痕跡,隻餘下一彎弦月,一片明亮得猶如她的雙眸一般的星光。
可惜了,最該看得人,此時卻顧不上隻有片刻絢爛的煙火。燕景瑞的眸底湧上些許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