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歸隱雪國(1 / 3)

雪國在中原極北,如問多遙遠或需幾萬裏路程,我卻答不上來。這兒終年白雪皚皚,偶有兩天晴日,則處處銀裝素裹,潔淨無塵,倒是無欲無求修身養性的好去處。

紅日落下,月亮爬上來,山林深處無蹤跡,萬籟俱寂……

木屋結結實實,被圍裹的密不透風。睡前壁爐內新添些柴,此時火頭漸旺,夠燒一整夜了。舞衣,劉啟父親,我公爹,自藍田采了塊暖玉置屋內。火苗躍動,玉流光溢彩,炙得屋內熱烘烘,即使蓋薄衾被也不覺冷,如沐浴在春天裏一般。

雪國人傳公爹是位大人物,極富傳奇色彩,活過千秋萬載,年紀不可知。舞衣,聽名字就夠神或者仙的。我印象裏,公爹常穿戴灰色袍子,趕麋鹿至淺雪的斜坡,讓它們啃食雪下苔蘚。冷風穿梭於鬆林,他持鞭站立,應該很享受獨處時的安寧。

雪國人為鹿提供鹽,居住場所,養獵狗照看鹿幼崽。鹿向雪國人奉獻奶和肉食,甚至在盛大的篝火晚會,可做表演者舞伴。雪國人總能尋求某種方式,與鹿共存,建立起密切的關係。

遠古之戰。不知哪朝哪代的戰爭,天下哀鴻遍野,民不聊生。公爹聯合黃龍道人、草駝老者、四眼蛇後、後土狄娟運轉煉妖壺,將罪魁禍首離獸封印於極北之地,將吸血鬼王困於北疆火雲山。自此,四海無戰事,天下休養生息。嗬嗬,公爹故事多得多,遠不止這些。

外麵夜風微動,我合眼躺著,細數近三十年的過往,又想著公爹此刻應跟麋鹿們隨便在哪處,就能度過一晚,向來平安無事。

“爹來了。”劉啟翻身側臥,麵對我。

寶兒睡中間,低聲吱嗡著,伸胳膊扭動下,沒動靜了。

“噓。”我也翻身側臥,悄悄給他倆掖好衾被,輕道:“寶兒在做夢。”

“寶兒叫餘慶怎樣?”劉啟問。

“餘慶?”我重複問。

“恩。”劉啟應。

“可是‘積善餘慶’的餘慶?”我腦袋閃過這個字眼。

“是。”劉啟應。

“很好。”我感覺很幸福。

“明日告訴寶兒,連爹一起。”劉啟道。

“恩。”我輕聲回應。

屋外淺淺鹿鳴。公爹手腳極輕,開圈棚門,趕鹿進去,關圈棚門,後就安靜無聲不知所蹤了。次日他準來,繼續趕它們四處遊蕩,尋淺雪處,啃食苔蘚。

“爹幹什麼去?”我問。

“應該是風月國,去看我娘。”劉啟答。

“哦。”我有些懊悔。

壁爐火光跳躍,暖玉流光溢彩。劉啟枕臂側臥麵對我,不知神情如何。他身世迷離,成長於太平山莊,流浪於中原西北,定居於古瓜州,建周國,後卻向墓穴人歸還王權,甘願隨我隱居於雪國。劉啟和我的愛情,衝破重重阻擾,現在可算圓滿修成正果了。

適才我那樣問他,有沒有問到傷心處,有沒有讓他在黑夜裏流淚哭泣。我錯了。劉啟生母英甄女亡,養父劉茂亡,養母鍾氏亡。

至親至愛之人,次次生死別離,足以將他擊垮,再不能振奮。可他是我男人,仍奇跡般站起來了。

夜已深,我輕舒口氣,漸入夢鄉……

第二日雪晴,足足讓我驚喜半晌。公爹未趕回,劉啟帶寶兒去仙人湖跑淩鞋,我翻出樣子針線,在院內為寶兒新做貓頭鞋。可憐我手腳笨拙,跟林外獵戶的巧媳婦連學仨月,愣生的很。

寶兒今年四歲,我比量著將他六七歲穿的提前做了。我是寶兒娘親,怕他伸手要時,拿不出東西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