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夜空下,大部分的月光被隔阻在厚重的雲層之外,慘淡的月光灑落大地。
路口處,殘舊的路牌上沾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部分油漆已經剝落,但仍可看清路牌上的文字,普羅斯小鎮。
月光下,依稀可以辨認出小鎮的原貌,然而髒亂的街道上隨處可見的垃圾,散落四周的廢舊汽車,部分建築斑駁的外牆以及那血跡斑斑的內牆,這一切表明普羅斯已經不是原來的小鎮。
小鎮看起來殘破不堪,但小鎮的建築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實質性損害,這個五年前被迫廢棄的小鎮如今又被重新利用起來,外圍築起了一道高高的圍牆,牆上豎著一道鐵絲網,主街道入口處,一道鋼鐵鑄成的大門把危機四伏的荒野隔離在外,而哨兵所在的位置,黑洞洞的槍口正俯視著外麵被黑暗吞噬的世界。
這個地方,現在不叫普羅斯,叫卡洛城。
今晚的卡洛城顯得有些平靜,卻讓氣氛顯得更為詭異。
無論是淩亂的街道、街道上昏暗的燈光,還是寥落的行人臉上麻木的表情、蜷縮在角落的流浪者那冷漠的眼神,卡洛城裏的每一個細小的角落,......都和被黑暗吞噬的荒野一樣,滲透出一種死氣沉沉,讓人絕望的氣息。
............
卡洛城緊閉的大門外。
呼嘯的冷風吹過,發出古怪的聲音,嗚嗚咽咽的,如哭如訴,仔細聽的話還可以聽到野獸低沉的嘶吼聲。
此外,黑暗構成了這裏的主格調。
一堵破牆孤單矗立在荒野中。
破牆後,忽然響起了一陣強烈的咳嗽聲,鬢發斑白的布魯斯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歲月顯然沒有放過這個生活在苦難中的老人,一道道的皺紋刻在他的臉上,密密麻麻的堆疊在一起,強烈的咳嗽讓他那布滿褶皺的臉漲得通紅。
喘息了一會,布魯斯抬起頭,有些驚恐的看著右前方。
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個看上去並不強壯的少年拖著一具黑人大漢的屍體向遠方走去,他的右手緊緊的扣住黑人大漢的衣領,隱約可以看到黑人大漢的肢體無意識的抽動著,少年的表情平靜得讓人膽寒,而大漢的喉嚨仍有冒著熱氣的鮮血汩汩流出,血跡一直向布魯斯這邊延伸,直至布魯斯右手邊兩米遠處,那裏仍殘留著一灘醒目的血跡,紅得令人心悸。
在幾分鍾之前,那個黑人大漢還是像他一樣一個活人,而不是被病毒感染的活死人。
忽然一陣冷風吹過,刺鼻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布魯斯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抱緊了旁邊的小女孩。
女孩看上去11、2歲,精巧的腦袋正靠在布魯斯的大腿上,身上披著一張舊得已經看不清本來顏色的毛毯,懷裏抱著一隻灰白色的布娃娃,呼吸平穩,表情安詳,安然的熟睡著,外界的一切似乎對她無法造成絲毫的影響。
看了一眼緩緩沒入黑暗之中的少年,布魯斯扶起女孩,然後吃力的站了起來,歲月不但侵蝕了他的麵容,還有他那愈加殘弱的身體,布魯斯小心翼翼的抱起熟睡中的女孩,盡管他的動作很輕,但小女孩還是醒了過來,不過她隻是微微睜開眼看了看布魯斯便繼續沉睡。
顯然,布魯斯的存在讓她感覺很安全。
布魯斯抱著女孩往旁邊走去,步履有些蹣跚,以他那老邁的身軀抱著一個小女孩走路多少有些吃力,隻走出了兩米多的距離布魯斯便把女孩放了下來。
再往前走的話就會走出背風的地方,無論是他還是小女孩都難以承受那寒冷的夜風,而這是附近唯一一個可以擋風的地方。
如果沒有必要,布魯斯當然不會驚擾熟睡中的女孩,但在兩分鍾之前,在距離他原來睡覺的地方右手邊兩米多的地方,那個看上去跟凶殘沒有任何聯係的少年卻用一柄鋒利的刺刀把一個前來打擾他睡覺的黑人大漢的喉嚨劃破。
布魯斯不認識少年,沒有人希望自己睡覺的時候旁邊坐著一個會隨便殺人的陌生人,布魯斯當然也不希望,盡管幾分鍾之前,那個少年在他的眼中還是一個無害的孩子。
“也許那個大漢並不僅僅是打擾他睡覺!”
布魯斯安慰自己道,此時,他那渾濁的目光落在了少年原來坐著的角落,那裏放著一個裝滿東西的背包,裏麵很有可能是一些可以充饑或是更具價值的東西。在這個食物緊缺的時代,這些東西足以讓人眼紅並動殺機。隻不過黑人大漢的注意力完全被那袋東西吸引住了,顯然沒有注意到在少年靠著的地方正靜靜的躺著一支看不出型號和產地的狙擊步槍,否則在他出手之前大概會衡量一下,如此,也許就不會枉丟性命。
布魯斯似乎確定了自己的想法,但他還是決定離少年遠一點。
其實,在這個沒有了法律,道德和信仰又不足以約束個人行為的時代,殺戮已經不是一件罕見的事情,而且布魯斯知道,如果先出手或實力更強是黑人大漢的話,死的很有可能是那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