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她從不會做飯,在警局的時候會和同事一同去餐廳或叫外賣。收工回家後也隻會用速食打發。和他拍拖的那段時間,他日夜操心她的飲食,對她照顧的無微不至。她也就懶懶地享受著他的照顧。那段時間於他最是難忘美好。
此時她正低頭細細切著蔬菜,動作緩慢生疏,差點切到手。她有些無措,抬起頭對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意羞澀。“你看,其實不太會。上學的時候,我都是吃學校餐廳或者速食。認識他後,他給我做飯。決定結婚後,我就學了一點,可是總是學不好。”
又聽到了關於她和別的男人的隻字片語了,這是他幾世的最痛。
愛的人在眼前,可與他總是相隔千山萬水。
他不由分說地拿過菜刀,熟悉地切了起來。
她更加不好意思,“這樣怎麼可以,本來應該是我做飯,你還生著病。”
“我的病已經好了。能給你做飯,我很開心。”他淡淡地說。
她傻傻在他背後,想幫忙卻無從下手。他對做飯步驟的熟練程度,不比他的哥哥差。可現在的她,曆經了那一夜夢魘的她,其實很清楚,他依舊是那個柏倫,喜歡給暮暮做飯,且因為她是暮暮而喜歡為之做飯的柏倫。
上一世拍拖的那段時間,每當他在廚房忙碌的時候,一有心情,她總喜歡調皮地從背後驀然環住他的腰身,將臉懶懶柔柔地貼在他溫熱的背上。他享受這個突襲,有時候任由她環著,有時候放下手中的事情,轉過身,捧起她的臉纏綿輾轉。
都說男人在廚房做飯時的背影最是帥氣有型。他現在在廚房忙碌時的背影,依舊那般地挺拔高挑,穩重淡然。
她傻傻看著他的背影,看得恍惚,止不住的心悸,恍若隔世。
她忽然有種衝動,想再次從他背後環住他,將臉貼在他的背上,對他說:“柏倫,我想你了,真的很想你。我沒有忘記過你。”
倏然間的清醒卻提醒了她,遲了,還是遲了。她已不再是單身,她有未婚夫了,她要結婚了,依舊是和他的哥哥。她有她要遵守的禮節,他們之間依舊有著需要保持的道德距離。
這一世,終究還是遲了。
她的眼眶漸漸模糊,淚水忍不住滑落,她轉過身,悄悄用袖口拭去了淚水。
他的廚藝還是那樣好,兩個人,麵對麵,默默地坐著,靜靜吃著碗裏的飯。他時不時給她夾菜,菜品皆是她上一世的喜好,他從沒有忘記。
她低頭撥著飯,他就抬首注視著她。
她的模樣未曾改變,還是那樣清秀婉約,眉眼間有種淡淡地疏離,眸清淺若水,不明豔卻動人。
正是這樣的雙眸,曾在監獄的高牆鐵欄內,在對他回眸的一刹那間,漾撥了他一生的心動,成就了他一世的劫。
“暮暮,”他開口輕喚。
“什麼事,小……”最終“小叔”二字沒有說出口。
她說不出口,再也說不出口。她清咳一聲,垂下眸,繼續默默地撥著碗裏的飯。
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著,卻又下定決心般,對她一字一句傳達著他痛苦至深的祝福:“暮暮,我祝你幸福。隻要你能幸福,怎樣都好。這一世不行,還有下一世。我無悔。”
話音落下,他放下碗筷,進去了房間,不再出來。
她的淚水落出眼眶,順著臉頰,滴落進了已涼透的米飯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