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威爾遜,謝謝啊。”
存希點了點頭,給威爾遜道了聲謝,然後又繼續沉浸在對於過去那些小秘密的沉思之中,關於丹尼斯和威爾遜兩人之間的大眼瞪小眼,她完全視而不見。
“好了。就這麼說定了,我也該回家去啦。晚安,存希,晚安,丹尼斯。”
威爾遜見到目的已經達成,趕緊就站了起來打算拍屁股走人。他可不想留在這裏被丹尼斯抓去單獨談話,雖然他和丹尼斯的年紀是差不了多少,可是每一次他們麵對麵單獨討論一些嚴肅話題的時候,威爾遜就會生出一種他們兩個人不是生在同一個時代的錯覺。
“嗯。晚安。”
既然對方要跑,作為紳士的丹尼斯也不好出聲去攔著。隻好順水推舟地和威爾遜道別,隻不過這個順水推舟,是順了別人的水,推了別人的舟。至於他自己心裏的疙瘩,根本就沒有來得及解開。
門聲剛一響起,存希就回神了。她向四處望了望,發現除了丹尼斯還坐在她身邊看著她以外,屋子裏已經空無一人。
“威爾遜呢?”
“……走了。”
丹尼斯摟著存希窩在沙發上,一起看著壁爐裏燃得正旺的火堆。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好像在不久以前,當丹尼斯被愛德華狠揍了一頓回到海邊公寓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就這麼互相依偎著談話直到天明。
想起這段幸福恬靜的往事,丹尼斯本來有些煩躁的心情突然就平靜了下來。他長臂一伸,將存希往自己懷裏又摟緊了些。
“哎呀,我沒和他說晚安的。”
存希吐了吐舌頭,說了句看起來很惋惜的話。
“嗯,沒關係。反正周五還會再見麵。”
丹尼斯的回答,有些答非所問。存希奇怪地仰頭看著他,發現對方正盯著壁爐發呆,一幅思考的模樣。
“你在想些什麼?”
“……我在想,你在想些什麼。”
丹尼斯據實以告,雖然這樣的答案聽起來確實有些滑稽。
“我在想,闕伯父的事情。就是闕穎的爸爸,闕宋,叫我去庭外和解會場的那個。”
存希也很老實地答了丹尼斯的話,並且還加了很多注解,生怕丹尼斯聽不懂似的。
“你知道麼,其實,我小時候就見過闕伯父的。隻是一次麵而已。”
存希一邊說著,一邊豎起一根手指來。丹尼斯知道她這是要對他講一些關於她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了,所以他隻是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吭聲,完全進入了一個盡職盡責的傾聽者的角色。可是等了半天,卻沒聲了。
丹尼斯覺得奇怪,忍不住低頭看了存希一眼,就瞧見她像小兔子一樣看著自己。
“……怎麼不說了。”
“誰叫你不看我,現在說。”
存希嘻嘻一笑,伸手環住了丹尼斯的脖子,讓他隻能夠低著頭看著自己。
“我是在五歲的時候看到闕伯父的,那個時候,我媽媽剛去世,父親忙著處理媽媽的身後事。就在發出我母親的訃告的第二天,闕伯父就進門了。”
存希說到這裏忽然停了一下,因為她是看著壁爐的方向,丹尼斯也瞧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他來了?所以呢?他是來……吊唁你媽媽麼?”
“嗯……算是吧,不過他吊唁的方式可真奇怪,竟然一進我們家就給了我爸爸一拳。”
“……”
“我爸爸當時可沒還手哦,隻是讓他打。那一次,闕伯父麵目猙獰得可怕極了,落在我爸爸身上的拳頭都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我站得很遠都可以聽得到骨骼重重敲在另一個人皮肉上的沉悶的聲響。”
說到這裏,存希不自覺渾身顫抖了一下。
“那後來呢?難道沒有報警麼?”
不速之客衝進自己家裏來揍人,揍人的對象還是自己的父親。這樣的事情在丹尼斯看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更讓他覺得奇怪的是,為什麼闕宋現在還可以毫發無傷地在美國呆著。如果當時存希的家人立即報警了的話,闕宋至少應該背了一個汙點記錄才對。從現在的狀況來看,很顯然,當時存希的家人一定沒有那麼做。
果然,在少少的沉默之後,存希又開口了,她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神呈現出一種迷離的狀態,這是回憶往事的人常有的表情。
“當然沒有報警,那些下人誰敢惹闕氏企業的太子爺?更何況,是我爸爸說不要管的。可是我不能看到他這麼打我的父親,我剛失去我的母親,怎麼可以還失去我的父親。那個時候我在旁邊看著,就覺得爸爸一定會在我眼前死掉。所以我衝過去了,抱住了我爸爸。”
丹尼斯因為存希的敘述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仿佛瞧見了一個柔弱無助的小女孩用自己顫抖的身軀護住自己父親的模樣。忽然之間,丹尼斯的心很疼。他隻好將存希抱得更緊一些,好緩解這樣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