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九話 夢醒長安(二)(2 / 2)

禦夢侯冷冷地盯著這瞎兒:“眼前,你約突鄰慕月便是我步六孤痕最大的敵人或是朋友!不將你留下,本侯寢食難安!”

“雪狗鞭!”

“你不用說了,不管其他,眼下你傷勢未好,還沒有鳳雪綾,打不過本侯,但擔憂你又跑回梁國,是以。從今日起,你的飲食起居全隨了本侯一道。”

禦夢侯抬眼將屋子一掃:“外麵太熱,這冰苑正是用來降暑之用,你身負傷口,天熱易腐,需得冰鎮。今日起,這屋子裏你我二人同住,門外重兵把守。”

“你……”小白龍本要冷言相對,但忽然想起重要之事:眼下不知這雪狗鞭是否派人去了滇池阻攔爨兆煌出兵。假設雪狗鞭忘記了此事,自己此時若是問出口,禦夢侯想起來,派人去滇池阻止,自己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但倘若他已經派人去了滇池,並阻攔了爨兆煌出兵幫蕭慕理,那自己在這長安待著,說不定還能知道些貓膩,見機行事,又搗亂他一回。

想到此處,不由得覺得這雪狗鞭實則有些可憐,總是為自己算計,可誰叫亂世天下,各為其主,沒有法子。

這般一想,小白龍瞬時換了一張臉:“不讓我走我就不走,隨你,反正我傷勢未好,待我好了,定叫你這雪狗鞭好看。”

步六孤痕心下奇怪這瞎子怎地忽然變了主意,以為她目前已經決定安心留下來,當即安了心:“那也得等你好了才是。”

言罷,步六孤痕果真命人將冰苑重新布置了一番,好教他與她二人好住,又令人暗中監視著這瞎子,可他也深知,她耳力甚好,雖看不見,卻聽得見自己安插了人,可幸得不見她要走的痕跡,她也懶得對這些監視自己的人多費口舌,禦夢侯府倒也安靜了幾日。

…….

奉秦淮王之命,陳霸先即日起便出兵襄州,步兵、騎兵、水兵共兩萬軍往襄州進發。行至中途,便就著一片湖水紮營,對襄州司馬狂采取先禮後兵之計策,命聶羅為衝鋒將軍,隻領三千步兵、騎兵先行一步,往襄州而去。

兩日後,聶羅領著三千梁國之兵入襄州地界。

放哨的襄州魏軍探得聶羅帶著梁軍前來襄州,以為是梁軍再度出戰,當即回襄州軍營報告於司馬狂,籌備應對梁軍之事。

且說聶羅領著三千兵向襄州城一路平穩前行,待至襄州城城門外的河水岸邊時,正是正午時分,高陽頂頭而照射,烤的大地無一處舒服,整個襄州城裏城外,高山溪水如同蒸籠般令人難受,山林似乎隨時會為這高陽給燒地燃燒起來。

隻見河水對岸的襄州城門口,魏軍早已築成厚牆般整齊劃一地林立在城下,做好迎戰之備,而城樓之上,亦是甲兵林立,旗幟蕭索在熱風中,繡字的金線反射著驕陽刺眼的光芒。

刺眼的陽光直直照射,令聶羅完全睜不開眼,隻得半眯眼眸,振聲喊道:“見你們這般嚴陣以待,想來司馬將軍是知道的,司馬將軍人呢?”

“不識好歹的叛徒,投奔別國,不掘地三尺藏起來,還敢在此露麵,都不覺丟臉麼?”遙遠的城闕之後,傳來男子的低沉須彌聲音,細細一聽,這聲音有些空洞無力。

聶羅一眼望去,隻見襄州城牆之上,魏國將士分別站開來,讓出一條細長的小道來,四個魏國將士抬著一張軟榻緩步走出,軟榻上座一人,脖頸下縮入肩,血不華色,精爽煙浮,容若槁木,長發披散,衣裳半開,露出枯黃的胸膛,好似從亂葬崗上墳頭裏爬出來的鬼怪。

聶羅之前跟隨袁錦棠,在魏國待了十來年,第一眼還當真沒能看出這癱瘓在軟榻上需得人抬出來的“鬼怪”是哪位。

可見此人雖容顏萬分憔悴,可他五官硬朗,眸射精芒,隻覺有些熟悉,定睛一看,才見這如鬼怪一般的人好似經久不見的魏國大將——司馬狂,心下不由得大為驚駭!

“司馬將軍?”饒是聶羅左看右看上瞧下瞧,也不敢置信!

城牆上那披頭散發之人,除了五官之外,簡直沒有一處能同那英姿颯爽俊朗非凡的“狂將”可比、休提司馬狂,即使作為一個普通將領,要上戰場也不可能不披甲戴盔。眼前的司馬狂,怎麼穿一身寬大長衫,披頭散發地癱坐在三軍之前?

難不成,司馬狂是被這炎炎夏日給熱的這般不成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