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啦。我是誰呀,我可是鼎鼎大名的小白龍喲,誰人能對付的了我嘞?”小白龍粲然一笑。
蕭慕理見她這笑容,情不自禁,一手便狠狠糾在她笑起的肉上,疼的小白龍齜牙大罵:“南邊的!你瘋了 ?”
她一屁股猛地坐起身來,和蕭慕理並肩而坐。見她終於坐起身來,蕭慕理一手緊緊按住她的手,注視著她深藍的眼眸。
“死龍,你聽好了。這是你自願的,本王也想好了,三日後,便將你交給齊國來使!”
深藏在黑夜中的麵容似是靜水忽地凍結,迅速僵硬,喉嚨裏似是有一股氣流湧動而出,混淆著她此時此刻僅有的呼吸。
但轉瞬,她壓製下了這股氣流,盈盈笑道:“是啦。南邊的,你終於想通啦。我就知道嘛,以你之性,定會做這種抉擇!”
小白龍笑嘻嘻地垂下頭,可笑到了最後,那笑聲卻是漸次低迷了下去:這不是自己想要的麼?不是自己親口答允的麼?怎麼當真從他嘴裏聽出這話時,胸口感覺一抽一抽地呢?是了,自己該想到的!
這人做甚麼,自己都該想到的。
從在水榭初次見麵的那一刻時,自己就該覺悟的。
再有十年時間的蕩滌,自己更該覺悟的。
“南邊的,你前十年,做過諸多令我不甚歡喜之事,可就這件做的最好啦。你想,我要是去了齊國,齊國就必須得退兵了,然後你就可以暫時安生對付魏兵。而我呢?我可是名震天下的北公子呀!”
似是在拚盡畢生的內力來維持眼前自己唇角揚起的弧度。呃,細細一想,這前半生,再沒有一個笑容叫自己如此難以忘懷,讓自己雕刻進心間了。
這笑容,應該是極其難看的了。幸的了,自己看不見。
“待我將來去了齊國,就以我北公子那絕世神功打地齊國皇宮的人落花流水,殺地他們片甲不留,再把高洋帝一刀殺了,然後就跑出去,從此無憂無慮地遊走天下,哈哈哈哈哈哈,說不定我還能繼承褚雲夫婦的事業,再畫一幅名震天下的《九州褚雲圖》!”
“南邊的,你看,送我去齊國,豈不是一舉兩得呀!”小白龍肩一聳,雙手一攤。
這死瞎子說的大義凜然,坦蕩從容,好似她去齊國是命中注定的,是她人生中早就算計好的一步路。
蕭慕理見她毫無異色,更甚至將未來的打算都說好了,胸腔中似是有甚麼慫恿,竟在小白龍手臂上狠狠一掐,疼地小白龍倒吸涼氣。
“南邊的,你幹嘛總是掐我,揪我啊?”小白龍迅速摩挲著自己的手臂,不滿之情溢於言表。
蕭慕理對這問題置若罔聞,將臉湊近她,前所未有地鄭重地看著她:“小白龍,你當真這麼想離開梁國,拜托本王。即使以人質的身份,也想要去獲得你那些所謂的自由?”
倘若真地去了齊國,她也不確信是否能離開安然那個陌生的國家,即使出來,漠北還有自己的親爹在,柔然岌岌可危,自己又從何而來的那些所謂自由呢?
小白龍心下連連苦笑,嘴上卻道:“當然啦。好山好水看不足,總是在你身邊,待著多無趣啊。你這冷血無情的家夥呀,我都看了十年啦。如今瞎了,又天天聽你,該換點新鮮物事了。”
“同我待著甚是無趣麼?”蕭慕理也不知自己這一雙眼裏此時是多麼的漆黑,一手緊緊握住小白龍手臂,冷冷一笑。
“這便是本王的好妻子的真實想法啊?那真可惜了,本王方才是騙你的,根本就沒有打算將你這死龍交給齊國當人質!”
許久以後,約突鄰慕月臨死前好生回想了這一夜晚,是了,人生中再沒有比這一句話更讓自己身心俱顫的了。
蕭慕理看著她的僵硬,察覺到她的驚訝,以為她是失望她離不開自己身邊,胸腔中那一股聳動繼續蔓延:“怎麼,你的美好自由沒了,失望了?”
“你,你騙我的?”小白龍瞠目結舌。
以為她是對去不了齊國甚是失望,蕭慕理長長的睫毛恨不得耷拉在下眼瞼上,聲音低沉的如同須彌之音:“不錯。”
“你……你為何不將我交出去?”
“這仗該打就打,這天下該取就取,用不著以一個女人來換取!”蕭慕理伸手攬過她肩膀,緊緊按住手臂,盯著她高挺的鼻梁。
“小白龍,你十二歲那年,第一次出現在水榭時,本王便知道,你雖為女兒之身,但將來一定是個人才!是讓天下男人都覬覦的女子。不要問我為甚麽?這便是本王眼中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