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薛典沉吟片刻,道:“恕在下直言。北公子是薛某所見過的、少有的敏銳耳力之人,為何還要如此?”
小白龍癟嘴嘟噥道:“我這耳朵再敏銳,也不過隻是一個武林高手所有的能力罷了,終究不能全然判別外界事物,大些的動靜聽得到,可再細微的危險便很難察覺啦。如今這眼睛好不了了,隻得拜托將軍略施援手,希望有一日,我能有將軍這般的千裏耳才好。”
“哦?你是想練到雙目不見卻能如常人一般?”薛典目中流露一絲驚異之色。
“是啦!”小白龍眼中流露出決然誠懇,“若是能練到聞唏噓歎息之音便能辨別人之所在,覺風吹草動而感知危險埋伏的境界,那才好嘞!”
的確,她是北公子,那隻是武功極好罷了,單單說耳力,哪裏能比得過這薛將軍。可她已然不能等到偶然複明那一日,她等不起!
此時,她也隻得像個剛入門的徒弟,希求師傅能助她早日修成正果才是。
薛典沉默半晌,抿一小口茶水,又才開口說道:“以你之修為和聰慧,想練出這般技能,絕非難事。這忙,在下也不是不能幫……隻是……”
“你想問我為甚麽?”
“是了,恕薛某直言,王妃耳力再好,可依舊看不到春秋之色。”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如此看來,隻有一個原因。你打算以耳力代替雙眼,莫不是想練好後回柔然?”
小白龍聞言愣了一愣,白皙的臉上忽而笑容燦爛起來,“我也不知道了。”
“嗯?”
“嘿嘿,若以我大婚之夜告訴將軍的,我定是打算練好耳力後便回柔然。隻是……我這兩日想了很多,我如今已經嫁過來了,不可能如從前那般隨性而為。很多事情都難以抉擇。哎!”
小白龍歎息之後,又笑道:“所以,無論柔然回不回得去,我都決不能放棄自己。即使看不見,我也要有這麼一雙能聽天聞地的敏銳耳朵,讓我以後還能像從前那般瀟灑地活著!即使,隻憑聽覺!畢竟,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甚麼的。”
“對啦,薛將軍不會武功,待我這個瞎子徒弟學成了你的絕世耳力,說不定,將來也能在危難之時保護你這個病怏怏的師傅了,守護你直到耄耋年歲!”
那瞎子說的極其誠懇確定,又帶著笑意,讓人聽了如同沐浴春風。
薛典聞言笑道:“果然是個激靈丫頭,舌綻蓮花的功夫不比你家那位差的了多少。唉…….不過,我看你不是想守護我,而是想守護某個人……嗬,趁著這短暫光陰還在,柔然還在,守護那個人,和那個人的江山。”
小白龍哪裏不明白這薛典言下之意,卻懶得反駁,隻是癡癡地笑著:“守護誰都是一樣的。”
她笑著,心裏卻似有傷口裂開。
柔然,那人,和那人的江山,都是可憐的,自己也是個可憐人。
罷了罷了,反正都是些可憐人,那可憐人就和可憐人一起得了!
小白龍嘟噥著,“興許可憐並著可憐一起活著,那就不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