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話 雪夜漫漫道因緣(三)(1 / 2)

“如今天下三分,人間鐵蹄錚錚,戰火四起,百姓家破人亡,戰士背井離鄉,哪處沒有個悲戚冤屈之事了?哎,倒也看得開啦。”慕月隨口說著,打趣笑道:“不過啊,六月飄雪確實不是甚麼好事!”

薛典不以為意,淡然一笑,“哦,王妃若不嫌棄,可隨在下小酌一杯,暖暖身子?”

慕月聞言一愣。

薛典見這慕月這副神情,調侃道:“莫不是,王妃擔憂在下醉後行為不軌?”

“非也非也。”慕月看不見他,卻隻覺跟這身子殘缺的人說話身心格外輕鬆,“我雖瞎眼,可武藝從未落下,厲害的很啦。將軍才是柔弱不堪,應該擔心自己被醉酒的我欺負才對。”

“嗬,王妃說笑,薛典見王妃猶豫,心下有此擔憂方才戲言。”

慕月搖了搖頭,道,“我猶豫的,並非是否喝這杯酒,而是想將軍身體抱恙,怎能在這夜裏飲酒。但如此想來,小酌怡情,倒也能暖暖身子,無大礙。”

薛典聞言,正要伸手去牽慕月,為她引路,忽覺悟這人今夜才大喜,已是有夫之婦,男女有別,就近尋了根枯枝木棍,讓這新婚之人逮住。薛典左手抱住褐貂夜兒,右手牽著木棍,引路而去。

“甚麼王妃不王妃的。以前是柔然可敦,如今是南梁王妃,真是繁瑣至極。真不知是誰人創造的這麼多無趣稱號。”

慕月似是很不滿:“將軍人前喚我王妃即可,私下無須。依他們的,喚我小白龍便是。”亭中,光線通達明亮,可於小白龍看來,亮與黑竟無甚差別。

“為何?”薛典放下酒盞,將一杯酒推送至那紅袍加身的人麵前。

夜兒終究是個畜生,喝不得酒,便如一條怕冷的蛇一般縮在薛典懷中倒頭大睡,懶的很。

小白龍癟癟嘴,說道:“不喜王妃這稱呼,總提醒我跟那人已是夫妻一體了。”

薛典見這新王妃撅嘴,一臉嫌棄模樣,心下不解的很,卻未多問,隻是另尋端倪,問道:“又為何不以本名示人?”

“慕月麼?”小白龍恍惚歎道,“慕月!沐月!跟那人的偽假之名重名,不喜歡;慕月乃柔然之名,可柔然如今卻是危險。今次身在南梁,暫且回不得,卻又想的很,若這般叫來,徒增無謂思念而已,故而也不喜歡!”

不知麵前的男人笑的多歡喜。這新王妃不喜歡的東西,都是跟那廝有關的。沒想到,這世上竟有人和他一樣,一眼便揭穿那人的真麵目了。

“小白龍?嗬嗬,看你這樣,似乎對這段婚姻很無奈。那人,竟這般惹你惱怒?我曾聽鍾傳久、朱廣超等人說,你和他以南北公子身份曾生活在秦淮河對岸的水榭,應是緣分才對。何以如此?”

“是啦。正因為生活太久了,所以才更看得通透些啊。”小白龍悻悻然笑道,“我若不是因那兩萬梁軍,又兼自己瞎了這一雙眼,怎會和他一起呢?”

薛典聞言,一愣,緩緩抬起眸子,“莫不是心下有人?”

小白龍聞言頓時一愣:“何為有人?我隻知道,這一生,算是被漠北牽絆了。為他們和他分開,為他們嫁來,為他們早晚會回去。這南梁王妃的頭銜,不過空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