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誰讓她十歲那年就嫁給了那個人?誰讓她拜了玄心大師為師?誰讓她學了一身絕世武功,同時又擁有了那一顆所謂的‘佛門慈悲之心’?誰讓她要回來救父親?誰讓叫她……叫她對柔然的子民,這樣一塊生她養她十年的土地,割舍不下?
誰讓她年紀輕輕,便將這個天下都看了個遍。
一陣清風吹來,嘴角飄過一縷青絲,似乎遮住了自己的視線,可是她清楚的很,前方已然如墨黑暗,一縷頭發擋的了個甚麼呢。
但她還是伸手將發絲捋開:“就是這麼多的命運給我安排的路,我信他們,信到最後,我隻得認了他們。也是這樣,便注定了我與別人不同,拿一生的幸福去做賭注,賭這裏,能夠存活!”
“孩子!”
約突鄰.丸諶滄桑的手輕輕撫摸過女兒柔嫩的麵龐,老眼泛起層層淚花:“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若真是因為命運給你安排的這些路,那麼,這條路的引路人,都是你這個該死的爹,是我啊。”
約突鄰丸諶蹲下身來,頗是懊惱地責備自己。
約突鄰慕月憑著父親的氣息,伸出手來,顫巍巍地摸到自己的爹爹,搖搖頭,笑說道:“爹爹,這怎麼怪你呢。就算是我沒能得到那些,可我遇到過那些讓我眷戀的人了,這邊夠了。”
“孩子……”
“人生的十全十美,並不是讓一切都滿足自己身體,有時候,心裏的擁有,更是一種了無遺憾。”
慕月笑了笑,說道:“女兒見過多少風起雲湧,如今又體味到黑暗乃何滋味,我活過的這二十二年,想來比任何人都還豐富,這便足矣。這世間,還有甚麼能讓我沮喪的。”
約突鄰丸諶垂首,徐徐說道:“可是,前路未知。你的前路……不明了。”
慕月能察覺到父親說這話時那一份愧怍與無可奈何,但她似乎心路坦蕩,說道:“正是前路未知,故而且將一試!”
想起那掉下山崖卻為墨葉所救的拓跋歌爾,想起為自己而死的禦書公子念白蘇,想起恩斷義絕的墨葉,想起那遠走高飛的沐月,想起那人間蒸發的母親,想起曾經能看到的一切,約突鄰慕月立在空曠的草原上嫣然一笑,美的不可方物,隻是她自己看不到,她覺得這些人在自己雙眼明亮時給了自己最好的滿足。
真好啊,幸運的是,沒有在黑夜中遇到他們……
是年五月下旬,正值驕陽高照,夏花絢爛之際。柔然王庭中舉行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辯論賽,卻也隻是為一個女人的婚姻大事:
結局是以鄧叔子為首的九個大臣讚同慕月可敦,蓋過了以庵羅辰為首的六個王室成員的反對票,因此柔然王庭忽略了草原百姓的抗議,回信南梁皇帝蕭繹,應允第十一位可敦約突鄰慕月與秦淮王的婚事。
而這最後的結果,也得了可敦約突鄰慕月的點頭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