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話 雙月之心(二)(1 / 1)

“沒有。”慕月毫不猶豫地打斷這廝的話,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這家夥,調戲女人的手法雖然很有效果,卻永遠如出一轍,連演變都未曾有過。若是對別的女人,興許能用的上。不過,她可是小白龍。

是見了他在愛情與利益中做過抉擇的人。是聽過他所有甜言蜜語卻一直保持清明的北公子。是這沒落柔然唯一支撐的約突鄰慕月。是才裁決了兩百顆人頭的柔然王妃。

她不是朱傘兒。不是雲秋蕎。不是魚千瓷。不是那些女人。她沒那麼愚昧。

見到前麵的飛蛾撲了火,引火自焚,卻還要拚了命地往裏跳。即使曾經愚昧過,現在還在墮落,可總要清醒的!

沉下瞳仁,凝視著麵前離自己近的可以感覺到對方的呼吸的人,小白龍突然抿嘴一笑,“南邊的,你……是在憐憫我麼?”

沐月玩味地一笑,說道:“可敦認為如何?”

“是或不是,到如今這種局勢,又有何關係?”

南沐月目光在慕月那似是無情的雙目上定格,看不透。那以前兩個都互相能看透的人,此時如此模糊。

此時的她,如天際皎潔之月,卻被雲霧遮去了半邊麵容,模糊地讓人難以琢磨。沐月斜視她一眼,繼續玩弄著手中缺月扇。

“聽聞他們說,前兩日你帶兵從陰山返程時,高車一族帶大路兵馬在路上埋伏,傷亡不多吧?”

南沐月這一席話喚醒慕月前兩日的記憶,抬頭說道:“當時多虧我與庵羅辰、鐵伐三人分三隊帶兵,庵羅辰那一隊被襲擊,我與鐵伐才從外趕過去。否則……哎。”

南沐月故作恍然大悟:“看來,你柔然真是樹敵過多。”

“如你們中原南北兩朝,分鼎三國,皆是想爭奪天下統一江山一般,漠北亦是如此,所有部落同樣想統一漠北。說不定多年後,百年前‘五胡亂華’南下中原擾亂三國還會再次上演!一句話說來,阻礙自己獲取利益的,都是對手!這個道理,沐月公子應當比我更明白才是。”

沐月懶洋洋躺著,如同一隻休息的貓,想了想,伸手將鬢角一縷青絲攬去,說道:“的確如此。隻是,多年後,曆史沉浮,該當如何?誰能在秦漢魏晉,兼我南北朝之後再建一個怎樣的盛世,到底是不知!如此想來,古往今來,人,最想的還是預知!”

慕月若有所思,嘲笑道:“這都是後話了。曆史未知,誰知,誰知?”

南沐月扶手上額,目光迷離,說道:“死龍!你可以不知未來,不過,你如今可以兩手空空,兩袖清風地離開這裏,拋卻你這裏一切,去找到你心之所向。以你之能,輕而易舉。”

“能麼?”聲音平靜柔軟的像夜幕下的湖水,但隨時會因那一點春風而皺起漣漪。

“如果在回到柔然之前,你這樣的憐憫,也許……我會欺騙自己。繼續瀟灑地行走天下,也許,會跟朱傘兒一樣被你的不知真假的話而瞎了雙眼。可無論哪一種,都太晚了……”

南沐月看著約突鄰慕月深沉的眼睛,想探尋那一點點光明,卻是沒有,那一雙暗沉的眸子,藍的太過純粹,淨的太過幹淨。

“因為她,我在你心中,便刻畫成了這樣的模樣?”

約突鄰慕月抬首,黑眸頓時閃亮星光,似是要射進他的心:“是女人,都會怕的。”

伸出手撫摸上沐月的臉,手是冰冷的,眼是冰冷的,連同聲音,都冰的徹底,卻沒有一絲多餘的情感。

“南邊的,女人,都很怕背叛,如果那個能叫做背叛的話……狐狸看到兔子掉在獵人的陷阱裏,無論獵人再給狐狸怎樣的誘惑,狐狸也不會再掉入同一個坑的。”

“你心中有人,誰都代替不了。即使是那人,深藏你心,也替代不了你真正所想;而我長在這裏,生在它最虛弱最繚亂的年代…..便注定小白龍與沐月隻會在四公子的名聲中交織,在以後的戰爭中,無論天下如何動蕩不安,這兩個人,永遠不會再重逢了!”

“你這麼確定?一絲退讓都沒有?”沐月按住慕月的手,兩隻手在那樣的交錯下,已經是溫熱地可以化掉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