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小白龍會說出這樣的話,沐月起先微微一怔,而後釋然說道:“我隻知道,你就是你,那跟我齊名四公子的小白龍,江湖上的小白龍。”
小白龍笑了笑,似是格外安心,卻隻也說了一個“好”字。
“小白龍。”
身邊人難得的溫柔的稱呼自己,小白龍卻絲毫沒有驚訝,反是同樣安靜地嗯了一聲。兩人都未曾對視對方,而是同時將目光落在遠處,心中竟生起一片對未來前路的茫然。
“你回去了,救的了柔然麼?”
我回去了,救的了柔然麼?
那樣的話似是對自己這滄海一粟的冷嘲,若是以前,小白龍一定回嘴,可此時的她沒有:“南邊的。”
“嗯。”
“南朝的實力比不過北朝兩國,你一心效忠南梁,能救的了南梁麼?”
沐月沒有說話,喉結來回滾動,沉沉地長籲一口氣,突然覺得自己麵臨著一個困難的問題:“吾乃南梁之人,不可能因為它弱小,便棄它去往他國。我想要的,遠比救它更為重要!”
“對呀,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你如此,我亦是如此。救不救的了柔然,我都該回去的。”小白龍垂首眺望洛水河麵。那河水波光粼粼,正反射著太陽的金芒。
“我曾埋怨過自己為何生在一個天下四分五裂的亂世。但是古往今來,秦皇統一六合,高祖一掃天下,漢武開創盛世,曹操一結三國,那麼多盛世,可我偏偏又喜歡著這樣的亂世,你可知道為何?”
即使是問話,小白龍並沒打算真的要讓沐月回話,反倒是自己說了答案。
“因為隻有在這樣的亂世天下,在家國危在旦夕之時,那些有誌之士,那些渴望一展雄才偉略的英豪,甚至是天下百姓,芸芸眾生,才能意識到家國天下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才能懼怕山河破碎那一日到來!才會十分珍貴眼前的和平。”
小白龍仰首望天,說道:“而我,在這樣的時候……也才能看清,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家人遠遠比自己一個人的幸福,自由重要的多。”
像是在聽一個歪理,沐月不以為然,一笑置之:“可對一個人來說,那卻是一種不可推卸的負擔,且,任重道遠!”
小白龍瞟一眼沐月,突然褪掉臉上的溫柔,恨恨說道:“你這家夥,就不能順著我的意,讓我自我安慰一番麼?”見著小白龍像個小孩子一般不講理的樣子,沐月無奈地輕笑,也懶得與她再嚼舌根。
兩人沉默許久。一個舉目望天,一個垂首觀水,卻也同時發現,遠處江天一色。
小白龍又才打破眼前的寧靜,說道:“你記得曾經在長安給我說過的話吧?”
沐月轉頭看著小白龍望著蒼穹的側麵,專注地凝視著那樣的側臉,看著她笑著學著自己說話的語氣說那一番話。
“女人哪,你可別把自己看得太重,對比這人世,你也不過滄海一粟。這世間像妲己、妹喜、西施的女人不多的。別奢望守住一個民族,隻盼你守住自己的江湖。嗬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