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話 西樓追謎夜無眠(1 / 2)

西魏,長安,統帥府。星空明亮,殘月高照,初春夜風,尚且寒涼。

府中除來來往往的守衛,沒有其餘的人。未向家人交代自己回來,也知道他回來的人也沒有來看望他的。有人不想,有人不敢,來了,也是閉門不見。

宇文尋笙躺在臥榻上,白蒙古狼跟主人一樣,百無聊賴地趴在地上,眼睛一睜一閉的,困倦侵襲。半晌,男子起身打開窗戶透透風,月光穿過窗欞射在房中的地上。

抬眸望著碧海深空,冷峻的臉上是常有的寧靜,太安靜了,但這種安靜確確實實從小到大便屬於自己。

在這個家裏長了二十八年,尋笙清楚地明白西魏的權利根本不在元寶炬手上,而是自己的父親宇文泰,他何嚐不知道父親的野心。

可即使自己有四公子的美名,可宇文泰幾乎不會將家族中的大事交托到自己手上,從不會多看自己一眼。

身負西魏大責,可宇文泰從未將自己放在眼中,甚至連話都很少跟自己說,這也正是自己與其關係越來越疏遠的緣由。似乎在這個家中,自己除了占據一個“長公子”的位置,從未有人將自己放在心中。

隻有這一頭白蒙古狼還能不離不棄跟著自己。似乎,它天生便是要跟隨自己一生的,而自己天生,便是要與狼共舞的。

可這世間討厭狼的人太多,因而討厭自己的也很多。

比起那些個有母親疼愛的弟兄,宇文泰從未告訴過自己娘親是誰,也從未提及過要為自己慶生,似乎自己真是從天而降,或者從石頭裏蹦出來的,才長養了這麼一副性子。

沒娘的孩子,像根野草,總是孤苦的,西公子也並不例外,被人冠以的清高冷傲也非他所願,誰願意生下來便如此?

不過也好,冷漠就冷漠,清高就清高,他們的生死與自己無關痛癢,宇文家想要吞下西魏的野心也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自己孑然一身地來到世上,就兩手空空地去往天上。

睡吧。睡吧。

一覺睡去,做個好夢,也許能夢到自己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的母親,也許能夢到那個唯一不討厭狼兒的白衣女子;

一覺醒來,他便帶著的好狼兒遊山玩水,帶著那個不討厭狼兒的狂放女子,一起自得逍遙。

輕輕閉上眼,入夢,這夜,格外寧靜。

從西邊傳來的異樣吼聲還是打破這樣的寧靜,這樣的聲音他聽了很多年,小時候被宇文泰以山間“狼嚎”而蓋過去,可如今他聽慣了狼兒的嚎叫,完全能分辨出那邊的聲音。

不是狼嚎。閉目養神,實則是思索著西樓。睜眼起身,步向門外。狼兒見著主人向外走,自己也抖擻了精神趕快起身跟著主人。

開門一刹那,門前的黑影卻擋住去路。宇文尋笙心下詫異受,但麵上卻處變不驚,不冷不忍道:“爹。”

“你準備到哪兒去?”宇文泰麵色肅殺,站在門口如一尊安然不動的雕像。

“聽到有聲音,便想出去看看。”

“不是給你說了是狼嚎麼?”

宇文尋笙眼中升起一層疑惑:“似乎每次有這樣的聲音,爹都會來尋笙這裏,難不成……”

“這樣的聲音你聽了幾十年,有了這頭畜生後,應該沒那般敏感才是。”宇文泰打斷尋笙的話,順勢瞟一眼地上的白蒙古狼。

“他不是畜生!比起一些人來,所謂的‘畜生’更懂人心。”沒想到從來不會多說一句話的人回突然這樣駁回自己,宇文泰欲怒又止,轉身離開:“狗改不了吃屎,天生便是和畜生混為一道的,如何調教都是畜生!”

玻綠色的瞳孔緊緊收縮,許久又鬆弛開來,一切都恢複平靜,見著宇文泰深黑的背影越走越遠,綠眸頓時寒徹下來。

宇文泰駐足沉聲道:“你很好。記著,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準靠近‘西樓’!”說罷,想也未想便大步離開,留下門口獨自站著的宇文尋笙和一旁悶哼著的小狼兒。

靜默半晌,又才回了臥榻上,靜靜躺著,心緒很亂。

那座西樓,是藏了甚麼不可見人的秘密麼?從記事起,父親便下令封鎖住西樓,不讓任何人進去。

有人說裏麵關了一個瘋子,是宇文泰的仇人,也有人說裏麵關押的是宇文泰的戰俘,還有人說裏麵關押的是宇文泰的父親,即自己的祖父,和宇文泰父子關係非常惡劣,那人向皇帝告過宇文泰的秘狀而被關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