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深夜時分,小白龍與宇文尋笙兩人靜默著,一個望著天邊星星,一個撫摸著身旁乖巧的白蒙古狼,都沉默不說話,像是在思索甚麼。
許久過去,兩人各自睡去。
大火漸漸熄滅,待天明時分,隻剩一堆黑漆漆的灰燼,在風中被人吹散。
小白龍疲憊地睜開眼睛,山間風很大,夜裏睡得不好。白生生的嫩臉上眼睛周圍有兩團黑雲,精神也不是很好,可想起什麼來還是硬著頭皮起身。
想起昨晚和自己坐了一夜,卻沒有說話的人,小白龍四下看看,卻見身旁的人和那一隻白蒙古狼已經沒了蹤影,左瞧又瞧搜尋無果後方才想到,“那樣高傲的人,不辭而別也是正常。”
小白龍抖擻精神後,看著遠處還在吃著草的馬,笑道:“休息一晚總該歇息夠了罷,現在可以去成都罷!”
黎州,雲華山莊。
黎州位於益州蜀中之北,青山環抱綠水縈繞,環境很好,沐月住在山莊裏處,是個安靜的地方,聽雨樓。
根據沐月的要求,莊主雲傾城將青陽舞焰住在離自己很遠的賞雪閣,並讓蕭建也住在賞雪閣守住青陽舞焰。
即使……他明知蕭建根本看不住他。
還有一天英雄大會便將在南山舉行,南北兩地各路武林英豪已經悉數趕至利州,且雲傾城貴為盟主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因而來雲華山莊拜訪的英豪不少,山莊這兩日可是熱鬧非凡,人山人海。
沐月素來以儒雅風姿翩翩公子名聞天下,且要做的事已經交代好,便未再出來與那些英豪會麵,聽些或真或假的奉承與誇讚並無意義。
此時,天空下著淅瀝瀝的小雨,輕輕地打在小樓外尚且綠色的枝葉上和麵前池塘的水上,勾起千層漣漪,依靠在竹椅上,靜靜地閉目,細細地聽著清靈的水聲和雨聲。
然而,這樣的寧謐總歸不屬於自己的,在這樣一個亂世天下中,自己身負的責任,自己想要的東西,都還未真正得到,一番風起雲湧自己都還未正開始,又怎能隻惦記著青山綠水?
隻是,狂嘯到來之前,此時小憩聽雨,到也未失為一件妙事。
沐月白皙的手指在靠椅的扶手上輕輕點著,一指一指,又一指,看那平和的麵容,還以為是睡過去了,可看那有節奏的手指,似乎是在沉思著甚麼事情。
淅瀝瀝的雨中,一陣空靈的琴音遠遠傳來,纏繞著雨聲飄蕩在聽雨樓,頓時打斷沐月寧靜的思緒。
琴音若隱若現,淺淺的,並無如泣如訴之感,卻委婉纏綿,是那種回旋往複的纏綿,有點讓人心痛。
曲子平且沉穩,有一種往心裏去的吟哦,沒有大珠小珠落玉盤式的直截了然,是細膩含蓄的,彈琴人高超的指法不動聲色地控製著輕緩急重。似是林下之風,有超脫現實之境。
好高超的琴藝。
沐月恍然間睜開眼睛,眼神空虛。緩緩起身,窗外正小雨,煙霧朦朧,讓人頓生淒涼心緒。
透過空中水霧,沐月望見一處比聽雨樓更高的房屋,順著琴聲的來勢優哉遊哉地在山莊中遊走著,目光流連四處,誰人有這般不凡琴藝?
待走出聽雨樓側門,隻見樓外茂林修竹,綠意蔥蔥,頓為醒目。
琴聲在這裏更近了,更清晰了,更靈動了,但靈動之中,那若隱若現的情緒似是也聽得更為清楚了。
向竹林中走去。翠竹林中一空處,雨霧繚繞間,一女子正端坐於石凳之上,正彈奏著麵前石桌上一把黑色七弦琴。南沐月並未刻意隱藏自己,而是麵含淺笑站在竹林一側,細細打量那女子。
隻見那女子年約二十來歲,麵容清俊,身量苗條,穿一身粉衣,手抱一把瑤琴,雙眸迷離,彈地如癡如醉。
也不知是甚麼時候,伴著琴音響起的,是一陣繚繞笛音,女子罷手撫琴,恍然睜眼,往一旁看去,隻見黃衣公子立於竹林中,奏著青笛,儀態風流,風神瀟灑。
粉衣女子站起身來,眼中閃爍著絲絲詫異,柔聲道:“你是……”
“聞雲莊主千金雲秋蕎拜太湖琴師月引風為師,琴藝高超,且實且虛,繚繞而去,似畫中水墨煙雲,餘韻嫋嫋。今日得以一聽,果然是象外之致,沐月則以笛相合,望沒有幹擾到姑娘意境。”
沐月欠身行禮,將青笛放回袖中,抬眸看向雲秋蕎。抬頭的一刹那,雲秋蕎這個從未出過這高牆的大家閨秀不禁被麵前人的那一雙眼震懾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