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一時氣急,也是糊塗了,這才有了此等想法,請皇後娘娘恕罪……”蘭珍見皇後動氣,急忙請罪道,心中一陣懊悔不該說得如此直白,皇後要母儀天下,自然該以德服人的,豈能耍這等心計手段呢?
“本宮說了你什麼?你就要請罪?此等想法,又是何等想法?”本以為皇後見她態度如此誠懇,不會多加責備,沒想到皇後不但未喚她起來,反倒是冷言相問,不依不饒,蘭珍一下子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臣妾、臣妾隻是替皇後娘娘您不值罷了。”蘭珍有些惶恐道,心下思量該如何收場,本想著一邊表露要對付麗貴妃的心思,好討好皇後,一邊又可拉攏皇後一同對付麗貴妃,可一舉兩得,沒想到卻沒有琢磨透皇後的心思,反倒將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蘭珍,本宮一向瞧你聰明,才處處為你著想,好生照顧你,你可不要做出什麼糊塗事兒來,後宮可是容不得心思不純的女子。”皇後親自彎了彎腰將跪在地上的蘭珍扶起,苦口婆心的教導道。
蘭珍微微抬頭瞧了眼皇後,今日她穿的是件竹綠色的長裙,映襯在這陳紅色長廊裏好似一顆青翠的鬆竹,比以往要顯得年輕幾分,麵無表情的臉色裏透著淡淡的紅妝,精神勁兒比起往常也要足一些。
“臣妾謹遵皇後教訓。”蘭珍謙卑道,皇後頷了頷首,示意蘭珍繼續陪同她朝前走,這長廊曲曲折折,來回總是一個圈,一圈下來剛好可將鳳鸞宮的風景看遍。
鳳鸞宮有一個小花園,與旁的花園並不相同,不是人工製造,而是天然而成,常青藤伴隨著長廊裏的宮柱子以及宮牆、旁邊樹枝等支撐物,自然而然形成了亭子的格局,密密麻麻的常青藤以及別的攀藤植物,一層壓著一層,中間裏又有許多植物開出了野花,不僅僅能夠供人觀賞,竟是能夠擋風擋陽,夏日裏,在此處乘涼什麼的,最好不過了。
皇後便順其自然命人在裏頭安置了桌椅,又刻意擱置了花架,養上了不好鮮花,閑時無事,在此處看看書,喝喝茶,最為舒適的。
皇後走到一株菊花麵前,此時還是初夏,菊花並未開花,隻有翠葉,皇後邊小心照看著菊花葉,輕歎了一口氣道:“蘭珍,本宮明白你心中所想,但是宮中姐妹共事一夫,對於皇上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求眾人能夠親如姐妹般無話不說,好歹要和睦相處,不要惹出事端來?”
蘭珍雖表麵是在點頭,心中卻極其不服,什麼叫做事端?如我當初險些被人害得墮胎,卻被陷害成自殘骨肉嫁禍他人?或如蓉妃那般被賜毒酒而亡?
這些事端又是如何而來的?為何皇上不信、皇後不管,莫非這後宮之中,就果真無“公正”二字可言嗎?
“就說榮嬪的事兒?你可知道皇上與本宮為何沒有責怪你?”榮嬪?突然提到此人,蘭珍好似已經忘卻了,仔細想想才想起原來是邱心蓮,可那事兒與她又何幹?若非邱心蓮想要從背後推她,也不至於從望月亭上跌下而一命嗚呼。
“那因為皇上與本宮心中都明白,是她心存壞意,故此才沒有追究你的罪過?她的指甲幾乎都掐入了你的肉中,可見求生欲望有多強,若非你放手,她怎會跌下去呢?”蘭珍正要開口為自己辨別,可惜皇後卻並不給她說話的計劃。
聽皇後如此說,好似喚起了蘭珍心中的噩夢,當時那一刻,她根本就沒想那麼多,隻是覺得手一痛就放手了,時候偶爾想想,自己到底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卻始終沒得答案。
“有心也好,無意也罷,她存壞心,是她不對,但是你見死不救,一樣有罪。”皇後嚴聲厲喝道,手不知如何一動,將一片稍微枯黃的葉子摘下,捏在手裏。
蘭珍隻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麼蟄了一下,手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皇後是如此想的,皇上是不是也是如此想的,他隻是不好怪罪她而已?
“臣妾,當時、當時真的……”蘭珍想說當時真的沒想那麼多,可是反過來想想,若是一開始就拉她上來,不用死去逼她說出背後的主使人,也許邱心蓮就不會死了,可是如此,誰知道又會有怎樣的結局呢?也許她一上來,就會反手一推,那麼摔下去的,便是她們母子了。
如此一想,蘭珍這才舒服些。
皇後道:“過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起了,你如今該做的事情便是好生調理好身子,趁著皇上還喜歡你,再懷一個孩子,你知道你的身份,即便你如今是正三品的妃,又能如何?你無權又無勢,今日皇上惦記,你便是受人尊重的、高高在上的妃,他日皇上另結新歡,你便什麼也不是,還是得生一個‘皇子’才能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