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所在燕都皇城一直都是一個特殊的地方,因為裏頭住著一個奴不奴、主不主的人,那就是徐南一。
他隻是一個太醫,但是他是除了皇上之外唯一一個能夠長期居住在燕都皇城的皇族以外的男人。
這日,徐南一在自己的藥房裏瞧著醫書,隻有研究著醫術的時候,他才能做自己,其餘的時刻,他都是在為別人存活著,他從小就知道,這是他的命運,所以他已經習之以常了。
慶幸的是,他還能有一樣自己熱愛的事情,不至於完完全全地為別人去活,能夠這樣,他就很知足了。
“徐太醫,喝杯茶再看吧!”薄荷端著茶擱在桌幾上問道,她的性子一向很隨性,徐南一也是個隨性的人,比起紫蘇的拘謹,他更喜歡薄荷這種隨意。
“你紫蘇姐姐呢?”徐南一見不是紫蘇便問道,平常這種端茶倒水的活兒都是紫蘇來做的。
“我倒的茶,你就不喝了?”薄荷調皮的問道。
“怎麼會?你倒的茶我更喜歡喝,因為、因為有薄荷味……”徐南一玩笑道,瞧著眼前的薄荷,想著幾年前她剛剛調到太醫院的情景,那時的她還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見了誰都是橫衝直撞的,也幸虧是遇見了他,不然若是落在後宮的某位主子手裏,早就沒命了。
“果真有薄荷味,聞著就清新爽口……”徐南一端著茶杯輕輕地在鼻前嗅了嗅,誇讚道。
“咦!別喝,我在這茶裏下了毒!”徐南一正要端著茶杯去喝茶,薄荷又突然伸手攔住他,笑吟吟地說道,看似在玩笑,卻又好像說的是真的。
“你瞧……”薄荷見徐南一臉上的表情糾結,五分相信五分狐疑,幹脆便從他的手中取過茶杯,將茶水倒在地上,當茶水與地麵接觸的那一刻,果真產生了劇烈的反應,隻有是致命的劇毒灑在地麵上時,才會如同燒得炙熱的鐵插入了冰涼的水中,發出“哧哧”的聲響,且會冒出稍許的煙霧與小顆粒的泡沫。
“這?”有一滴茶水落在地麵上濺到了旁邊的桌幾上,桌幾是木製的,反應更為大些,立刻好似被釘子盯了一個窟窿,研究醫藥這些年,還從不知道世間有如此劇烈的毒藥,這若是喝到腹中,那必定會五髒六腑都要腐爛的,說肚破腸流也不為過。
“薄荷,你?”徐南一疑惑地瞧著薄荷,她哪裏來的毒藥?為何要下在自己的茶裏?又為何提醒?她這是什麼意思?到底是要殺自己還是要救自己?
而她到底又是何人?她的背後又是誰?種種問題在徐南一的腦海裏迅速跳躍,自然當薄荷說這是一杯毒酒時,便也意識道,薄荷並非自己認識的薄荷,她一定隱藏著什麼?那她這些年呆在自己身邊又是為了什麼?
“我家主子命我取徐太醫您的命,雖然徐太醫您平時待我也不錯,但是主子的命令,我可不敢違抗,不然我就會跟我姐姐一個下場,我姐姐死得太慘了,我不想布她的後塵。”
薄荷有些委屈地說道,可是又帶著幾分玩笑的意思,令人看不出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她瞧著徐南一那疑惑的表情更是高興,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他的臉看,看著看著就癡癡地發出了笑聲,燕都皇城的男主子,怎麼都長得這般俊俏呢?
皇上帥氣,清王俊逸,徐太醫也不差嘛,雖然沒得一雙令女子失魂落魄乏著藍光的眼睛,瞧著卻更為正直。
“你姐姐?”徐南一更為不解地問道。
“就是舒貴嬪,其實她不是郎金巧,是當年主子為了送秀女入宮,半道上劫了郎家千金,隨後冒名頂替進來的,她的原名喚浴兒,我喚涅兒,我們的名字取自‘浴火焚身’與‘鳳凰涅槃’,我們出生貧賤之家,自幼就過得清苦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我們父母突然辭世了,我們姐妹兩就成為了孤兒,然後就如同兩條流浪狗一樣的生活著,連討飯的乞丐都不如,不知道何為尊嚴?也不知道何為人生?”
薄荷回憶小時候的那段經曆,雖然感覺慘不忍睹,不敢太去回顧,卻又好似看開了一切,並不是那麼的痛苦,反倒如同在講述一個他人故事般。
“後來,我們遇見了主子,她給了我們飯吃,讓我們住很漂亮的房子,還命人給我們做了漂亮的衣服,那一刻,我們才知道自己是個人,她對我們說‘做人就要如同鳳凰一樣,哪怕欲火焚身,也可以涅槃重生!要想重生,就必須忍受浴火的痛苦。’於是我們就開始了訓練,接著我們就都入了宮,然後姐姐遇上了皇上,我就遇上了你……”
薄荷如同講故事一樣地講述著自己的經曆,徐南一卻不能用一種平靜的心態聽著,心中不知為何感覺好似被人狠狠地用硬物戳了一下,原來是明兮,真是要謝謝她啊,如此看得起自己,在他的身邊也安排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