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早就給老武請假,說今天晚上還得去另一個哥們那裏,已經安排好了酒宴,不去不行,可能不醉也不行。武組長依舊冷冷地看了一眼,說“去吧,注意安全!”
夏天的日子就是長,傍晚時分,陽光依然燦爛,溫度已經明顯偏低,大街上來來去去的人們,帶著一天的勞累匆匆回家。我和文娜快樂地牽著手,在公園裏徜徉著。那裏有幾個小亭子,一群白發的老頭老太太們坐在那裏,有的拉二胡,有的彈板胡,有的吹笛子,有的伴著韻律引吭高歌。亭子不遠處,一池荷花開得正旺,粉色的花瓣散發著陣陣鬱香。我們累了,就靜靜地坐在廊橋貴妃椅上,相互依偎著,聞著荷香,聽著老人們激情的歌唱和優美的旋律,感覺好溫馨好安逸。
“好想有一天,我們老了,也就這麼熱情地歌唱著,熱情地讚美著!”我陶醉地說。
“我相信,你會的,那時我給你端茶遞水,做你最熱情的粉絲!”文娜微笑著,閉上眼睛,慢慢倒在我懷中,緩緩睡了。我知道她已累了,昨晚我徹夜失眠,而她可能也好不到哪裏去?也許她已經沒有想過自己能活到白發皓首的那天,但她還是默默祈禱著,希望我能有這麼一天。
正是農曆十三,麵包般的月亮早早就升了起來,靜靜地映在荷塘中。公園裏的行人依舊絡繹不絕,有的一家三口幸福地轉悠著,有的與朋友結伴而行。每個人都在不停地訴說著,有的發泄著滿腹的牢騷,有的暢談著生活中得意之事,有的狠命地詛咒著別人。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事,形形色色的語言,構建著豐富而多彩的世界。
幾個女人坐在廊格裏頭上,嘰嘰喳喳著,說著最近的一起車禍。說是兩個年輕的家庭六口人結伴去旅遊,結果車翻了,人死了,惟一存活的一個孩子還在ICU病房中搶救中。她們感歎著人生的無常,惋惜著早早離世的年輕人,又在歎息著、爭論著如何幫幫這個可憐的孩子。
我默默地聽著,默默地感歎著。是啊,誰能知道自己一生的路要如何走?也許前麵就是風口浪尖,也許前麵就是懸崖峭壁,但你不知道,你還得往前走。或許一步不慎就掉了下去,或許你及時回頭,僥幸活了下來。死去的人已經死去,活著的人又該做些什麼呢?
我突然想起黃得芝,不知道他的小說寫得咋樣了?他明知自己沒有幾年生命,但他依然選擇了脫離毒品的枷鎖,依然拿起了鍵盤,依然抱著一顆堅強的心,書寫自己的夢想,感恩這個世界。但願他能完成心願,把九十九朵玫瑰獻給這個世界,獻給愛他的和他愛的人們!
由於吳挺章旅遊公司今天出了點事,吳挺章下午趕到西雙版納去了,晚上原定的家宴取消了。文娜靜靜地在我懷裏睡到九點多時,才揉著惺鬆的眼睛醒來,問我是不是累壞了,是不是餓壞了?
我站起來,活動著已經坐得有些發硬的筋骨,說不累也不餓,倒是突然想起一首歌來。文娜問我什麼歌,我說《杜十娘》中主題歌,說罷還蹩腳地唱起來:“郎君啊/你是不是餓得慌/如果你餓的慌/十娘給你燒麵湯……”
文娜拍手鼓掌,為我喝彩。然後又說:“如果有一天,真能每天在你餓的時候給你燒麵湯,在你凍的時候給你做衣裳,該有多好?”我說:“是啊,但願你就是杜十娘,我就是李申!”文娜開心地說:“好啊,那你以後就叫我十娘!”隨後又突然楞了楞,一巴掌拍在我胳膊上,罵我什麼意思?雖然她沒文化,但聽過這故事,好像杜十娘被那個男的最後甩了,杜十娘抱著百寶箱跳進了河裏。文娜揪住我的耳朵,問我是不是想甩了她?
說實話我還真沒想到把歌和故事聯係起來,雖然我心裏確實有過這種打算。我又不得不心虛,但我豈能承認?我大呼著冤枉,說純粹就是一首歌引發的冤案,我可沒有李公子那麼無恥!又說其實這故事是無聊的文人騷客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亂編的,曆史上真實的杜十娘故事不是這樣的。
文娜說曆史上真實的故事是什麼樣的?我說李公子和十娘乘船回家後,確實不受家人歡迎,被他父親趕了出來。杜十娘一怒之下,打開了她的百寶箱,在一塊山青水秀、風景迷人的地方,蓋了許多房子,成為當地最有錢的大戶人家。後來生了七八個兒子,個個都做了大官。文娜說我在騙她,既然這麼美麗的故事,為什麼最後成了這麼悲慘的文章。我說關鍵在於李公子還有個朋友,也喜歡杜十娘,但十娘一直不理她。他一直詛咒李公子和十娘最後沒有好下場,結果人家功德圓滿了,於是男人的醋勁和嫉妒病犯了,就把故事給篡改了。並信誓旦旦地說,這不是我杜撰的,是經專家考察的,某某省某某縣有一杜家莊,就是李公子和杜十娘的後人們。因為十娘當初用自己所有的積蓄修建了這個村,所以後人將之奉為神明,專門修了個“娘娘廟”,裏麵供奉的正是杜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