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有一些雜音傳進了我的耳中,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聲音,就好像收音機調台時候的那種雜亂的電流聲吧,不過,這種聲音似乎是隨著那個站著罵人的女人嘴唇張合而改變著頻率。
坐著的那個女孩兒被綁在身後的手似乎動了一下,不,不是一下,仔細看去,她的手指似乎一直在動,應該是在悄悄地解著捆在手上的繩子。
其實我覺得坐在椅子上的那個女孩兒真的是挺可憐的,那個年代啊,多少好人被迫害,即便是真的有什麼錯,麵對的也應該是司法機關的法律懲處,而不是這樣類似於私刑一樣的辱罵指責。
現實生活中,總有人喜歡去欺負老實人,因為老實人就總是沉默,被人欺負了,也不反抗,隻知道躲在角落裏獨自落淚。不過,真的不要以為那些老實人就可以任人欺辱。魯迅先生怎麼說的來著,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我們姑且稱呼那個站著的女孩兒為女孩兒甲吧,那麼那個椅子上的就是女孩兒乙了,沒辦法,兩個人擁有同樣的容貌,我隻能如此去區分。
捆著手腕的繩子,落到了地上,麵部肌肉不停抽搐的女孩乙一隻手從後麵抓住了椅背。然後,隻是一瞬間的功夫,她站起了身子,掄起椅子狠狠的砸在那個喋喋不休的女孩甲身上。一下、兩下,在女孩甲被砸倒的同時,木頭椅子也成了碎片。
仇恨的力量,真的是不容小覷啊。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竟然能硬生生的把一張椅子砸碎。甚至就連手上抓著的部分都被她甩了出去。
女孩兒甲倒在了地上捂著肋骨的位置不停的翻滾著,她的臉上再沒有了剛剛的囂張跋扈,留下的隻是痛苦和驚懼,似乎她從沒想過那個被她捆在椅子上,不停辱罵都沒有還嘴的女孩兒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可是,事情還沒有完,女孩兒乙從旁邊的地上拿起一個方形的玻璃瓶子,就是我們常見的那種腐乳瓶子。她跨步騎在女孩兒甲的身上,舉起瓶子對著女孩兒甲的腦袋狠狠砸了下去。她的臉上,是已經出離了憤怒的瘋狂。
瓶子碎了,裏麵灰黑色的東西流了出來,女孩乙抓起那些摻雜著碎玻璃的灰黑色的東西就往女孩兒甲的口鼻裏塞,然後用手死死的捂著她的口鼻。女孩兒甲像所有被悶死的人死前一樣拚命的掙紮著,最後,不動了。
整個畫麵,似乎就這麼靜止了下來,緊接著,一抹藏藍色開始在這黑白的畫麵中擴散。是的,擴散!原本女孩兒甲隻有一條腿上穿的是藏藍色的警服,現在,半邊的腰部,也變成了藏藍色的警服。
再然後,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來,化作了一片白芒,然而當白芒散去的時候,這間排練室居然恢複成了先前的樣子,依舊是單調的黑白色,女孩乙依舊滿臉痛苦的被綁著手坐在椅子上,女孩兒甲則依舊站在椅子前喋喋不休的說著什麼。
唯一不同的,便是女孩兒甲腰側那片多出來的藏藍色。
原來,那種融合,是這樣的麼?怪不得說如果畫麵上的人變成了失蹤的人,就沒救了。如果我沒有來這裏的話,那麼這場慘劇會不停的繼續下去吧,每一次,白冰的身子就多顯現出來一分當她全部顯現出來替換了女孩兒甲的時候,也就是她被永久的囚禁在這裏的時候吧。
“好了,停下吧。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就算你心中有仇恨,你怨恨的人,大概也已經死了吧。”這話,我不知道是對誰說的,站著的或者坐著的,我甚至不知道她們哪個才是這裏的主體。
董奶奶說,武千潔失蹤前挨過批鬥,還老被李香香單獨羞辱,那麼我看到的又是什麼呢?我們挖出的,是武千潔的屍體,那麼死掉的那個應該才是武千潔。然而,在這裏,死掉的卻是批鬥人的那個。
按董奶奶的說法,死的應該是李香香吧。那麼究竟是誰批鬥誰,又是誰打死了誰呢?是武千潔自己批鬥自己,然後被批鬥的自己打死了批鬥人的自己麼?這也未免太荒唐了吧。
“仇恨?”黑白色的空間中,突然想起了一個充滿怨毒的女人聲音。“我的仇沒有人給我報,我的恨,沒有人給我了,你就這麼一句話,就想讓我放下仇恨?好,好得很!你們這些男人就會說一些花言巧語……既然,你說讓我放下仇恨,那麼……我的恨,就用你的命來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