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楚苓剛從浴室裏出來,便聽見玄關處傳來的開門聲。她伸手撈過搭在椅子上的睡袍,披上係緊,然後在梳妝台前坐下,開始吹頭發。
大門“哐”的一聲合上,腳步聲往廚房去了,片刻後又離臥室越來越近。
江淵推門進來,脫了外套隨手扔在門口的沙發上,也不和她話,邊解襯衣紐扣邊踏進了浴室。
她將頭發吹得半幹便放下了電吹風,起身到衣帽間去換衣服。
係上衣紐扣的時候江淵突然推門而入,他已經洗好了澡,頭發還在滴水,隻在腰間圍了條浴巾。
楚苓麵不改色的繼續調整內衣的位置,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扭頭問靠在門邊的江淵,“對了,你認識的華越的大老板嗎?”
江淵思索片刻,問:“姓黃的?”
“嗯。”楚苓點頭,“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請他吃頓飯。”
“再吧。”江淵皺眉,似是有些不樂意,“又是你的客戶?”
“目前還不是,隻是那麼大一塊肥肉,好多人盯著呢。”她一邊一邊穿上外套,對鏡中的自己審視一番,又回到臥室,拿起床頭櫃上的手表扣上。
江淵也慢悠悠的踱出來,突然:“你頭發壓著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江淵已經幫她把壓在外套下的一縷頭發扯出來,下一秒,她就已經被他壓在了臥室的大床上。
“別鬧。”她側臉避開他的親吻,一隻手撐在他的肩頭,另一隻手按住探入自己裙擺的手上。
“有那麼難忍嗎?連裝都不願裝。”他停下來,手指撫著她的唇,嘲諷的笑。
“我早上還有個會。”她麵無表情的推開他,掙紮著坐起來。
江淵突然就失了興致,鬆開手,表情莫測的看著她。
楚苓似乎完全無感於他的目光,理了理衣服便頭也不回的步出臥室。
她隻是覺得好笑,江淵夜不歸宿早已是家常便飯,她也不是不了解江大少的作息,卻難為他每都要一大早從其他女人的床上爬起,專程趕在她去公司前回到家裏來惡心她。
每七點半司機都會準時到樓下來接楚苓去公司,她抬腕看表,發現已經過了五分鍾,她也從來沒有讓人等待的習慣,於是到廚房倒了杯牛奶,喝完便下了樓。
周一的早晨實在是兵荒馬亂,她一個上午的時間都在看下屬送來的工作報告,到好不容易有時間閑下來喝杯咖啡的時候卻發現已經十一點了,恰巧這時醫院的電話打進來,是為她父親會診的國外專家團預計周五就能到達。
楚苓的父親是胃癌晚期,痊愈的希望接近於零,她通過各種關係請來國內的權威專家,國內的專家手術的成功概率隻有兩成,建議保守治療,也許還能維持一兩年的時間。可她不死心,因為父親重病經不起奔波勞頓,她便花重金請來世界各地的專家。
其實她也知道希望渺茫,可總不能不盡力一試。
接完醫院的電話後,楚苓就將助理叫來,吩咐道:“我待會兒要去一趟醫院,午飯就在那裏吃。”
助理譚趕緊應下來,又有些遲疑道:“對了,今有一位陳姐,打了好幾個電話要找您。”
“哪家公司的?”
譚默默搖頭,“我問過了,但對方沒有。”
“哦,那不用管。你先出去忙吧。”
譚今年剛大學畢業,給楚苓當助理還不到兩個月,但勝在做事細致周到,她雖然不,但內心還是挺喜歡這個姑娘的。
楚苓到醫院病房的時候父親正戴著老花鏡在看報紙,她遠遠看著,突然覺得十分心酸,才六十不到的人,頭發卻已經花白一片。
父親很快注意到了她,摘下眼鏡笑道:“杵在那兒幹什麼?快進來。”
她走過去,將報紙疊起來放在一邊的櫃子上,忍不住:“別整看書看報紙,眼睛不累?”
“好好,女兒不看就不看。”著他便掀起被子要下床。
楚苓趕緊上前扶住父親的手臂,又將他一步步扶到一邊的椅子上,這才打開放在桌上的飯盒。
從父親住院以來,她便讓助理找了一家飯店,擬下每周的食譜,再讓飯店做好,每日三餐送過來。
父親曾責怪過她太浪費,可他不知道,那隻是他的女兒在花錢買心安。
當年她結婚的時候,父親剛出獄,江家自然不會同意讓像她父親這樣的貪汙犯出現在婚禮現場,這一點她當然能夠理解,畢竟是江家那樣的人家。
父親想退讓,可她知道,這種事不是第一樁,也不會是最後一樁。她舍不得父親受委屈,但也毫無立場逼江家就範,所以她和江淵提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