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維齡回到病房,安靜地坐在麥琪身旁。
麥琪背對著他,聽到動靜睜了睜眼睛,卻沒回過身。
她現在確定楚紹還活著,就不那麼跟杜維齡賭氣了。她又不傻,這麼多年來杜維齡對她的心意她不是不知道,他是對楚紹做了很多事兒,但歸根結底也都是因為想要跟她在一起。這個男人脾氣很臭,總是那麼妄自尊大,不能容忍任何人有負於他,唯獨在她這兒,每每都忍氣吞聲的,如果不是沾上楚紹,他一般也不會衝她亂發脾氣。
從頭到尾,她,杜維齡,還有楚紹都被圈在了一個怪圈裏,她曾經把一切的錯,都歸咎於杜維齡的自作多情,但是這一年多的朝夕相處,讓她體味到他的難了,他在折磨楚紹折磨她的時候,其實他一點兒都不快樂,而他最大的不快樂就是她無法愛上他。
隻要她稍微對他笑笑,他就能高興一整天,杜維齡在她麵前的卑微有時候讓麥琪心疼。他真的沒有必要這樣,可是,如果她這麼直截了當地對他說,肯定會很嚴酷地傷害他的自尊,這個男人她傷不起,因為她傷他一次,後果都會非常慘烈報應在楚紹身上。
麥琪吞了吞眼淚,雙肩不小心抖了一下,杜維齡把疊在一起的兩條長腿分開,往前一探身,為她掖了掖被子,他不忍心逼著她開口說話,所以一聲不吭。
麥琪突然轉過身,看著他凝重的眉,深邃的眼,唇瓣稍微碰了碰,終於還是沒能說出話來。他們之間總是這樣,她想說的話,他不允許她說,他想聽的話,她永遠都說不出口。
沉默,又傷又冷的沉默,將在他們之間流轉的空氣禁錮在一個瀕臨爆破的範圍之內,很沉悶。
“渴了吧?”杜維齡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水杯。
麥琪搖了搖頭,“我沒什麼事兒了,能自己照顧自己,你……今天不用上班嗎?”
“就這麼不想看見我啊?”杜維齡一臉無辜地說。
是的!
如果可以,她一輩子都不想遇見他。
但是她不敢說,傷他的心,她也不好受。
“我是有些事情需要忙的,”杜維齡抬腕看了看表,“我先去一趟公司,晚一點兒回來陪著你。”
“好。”
麥琪在心裏苦笑一下,這個男人就是這樣,不管發生了多大的事兒,惹得她如何崩潰抓狂,他都能做到波瀾不驚。這也是為什麼上學那會兒她會選擇楚紹而不是他,這樣讓自己看不透的男人,讓女孩子特別沒有安全感。
麥琪的平靜,也讓杜維齡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出了她的病房。
江城市第一人民醫院。
夜色降下來了,楚紹靠著枕頭坐在病床上,看著安貝妮為他拉上窗簾,又跑去衛生間洗水果,回來把洗好的葡萄放到快餐盒的蓋子上,遞到他麵前。然後又去收拾茶幾上的殘羹冷炙。
他凝了凝眉,她怎麼這麼忙,陪他安靜地坐一會兒就不行啊!
安貝妮一邊將吃剩的糖醋排骨和醋溜豆芽倒進垃圾桶,一邊碎碎念著,“哎呦,好浪費!這可是我們家老安專門為你做的!”
楚紹溫柔地看著她笑,“知道浪費還倒掉?”
“我還不知道,你老人家從來不吃剩飯剩菜!”
楚紹開始有點費解,突然想起來了,上次在酒店通宵加班,他沒有允許她吃隔天的剩飯,那也是怕對她腸胃不好。
“我不吃,你就不能吃嗎?”
安貝妮給了他一記白眼,“你的剩菜剩飯讓我吃?人家還嫌沾了你的口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