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得我?”
“是啊,你不就是那個在公主大婚那日搶新郎的那個麼?”那人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南喬冷冷看著他笑完,一語不發便出劍朝他刺去。那人也不躲開,從容看她出劍——身子不正,拿劍也不穩,喘息局促,雖不明顯,但在他眼裏卻是放大了百倍千倍。看她武功虛浮,沒有內力支撐,便曉得她的武功並不是從小練起,不過天賦異稟,很有些靈氣慧根。那人將劍丟下——如若不然劍氣太鋒,難保不會傷了她,轉瞬間便移到南喬身後箍住她,一手奪過她手中的劍架在她的脖子上,輕聲威脅道:“讓他們投降,我就饒了你,還可保青丘百姓平安,如何?”
南喬輕蔑笑道:“公子好風度,以男子之軀欺負女子,以神族之力欺負凡人,以五萬人眾欺負青丘一萬多人,以軒轅之廣欺負青丘彈丸之地,小女長到這麼大,還真是開眼了。”
那人聽南喬譏嘲言語,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無話可說,略帶驚異的打量她一番,無奈一笑把她放開,並把劍也還給她,拱手道:“我叫應龍,敢問姑娘芳名?”
南喬一愣,她不過想在死前刺激刺激他,卻不想此人並非奸詐無恥之徒,她還因此撿回了一條命,困惑支吾了半晌,方才回道:“我叫南喬。”
“南喬……好名字”,應龍點頭笑道,“我不會乘人之危的,兩日後我再帶兵來戰,到時可別叫屈了啊。”
南喬心中狂喜,若給她兩日寬限準備,她便能從他處調兵充實青丘軍,好好謀劃籌備。心中雖是波瀾迭起,卻也不敢太喜形於色,隻是提劍拱手道:“神君果然是光明磊落之人,兩日後,或勝或敗,我都心悅誠服。”
應龍看她故意裝的這般鎮定,忍不住笑道:“兩日之後,戰場上見。”說完便禦風遁走,軒轅軍中響起號角之聲,兵士如落潮般向後退去,浩浩蕩蕩消失在眾人眼前。南喬懸著的一顆心方才真正落了下來。
“姑娘,這是……”幾位長老擁上來,不知所措地問道。
“應龍答應說兩日後再來攻打青丘。”南喬咧嘴笑道。
“真的?”眾人臉上盡是驚喜之色,躬身謝道:“南喬姑娘對青丘的恩惠,吾等銘記在心,永誌不忘。”
南喬慌忙扶起眾人,謙虛道:“我不過盡了一點綿薄之力,此番能夠化險為夷,還是大家齊心的結果。”
“對了,這個結界口咱們還封不封?”
南喬尋思了一會兒道:“還是封起來吧,不怕一萬、隻怕萬一。”焦虛聞言將鼎遞給她,南喬不知如何催動神器,去問狐狸,狐狸說不出話胡亂比劃一通,南喬也看不懂,便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咬破手指,塗了一點血在上頭,不想真的有用,那鼎散發出淡淡幽光,似乎是要周圍一圈都圍攏起來。
“快離開這裏,越遠越好。”南喬呼喊道。
眾人聞言也不多問,到青丘山下等待南喬,南喬將鼎放在結界口便去和他們會合,眾人疲憊了一天,紛紛告辭散去,南喬叫住儲焚、豫光、胡虯三人,叮囑道:“好好犒賞一下軍士,焦虛會把錢糧分撥下來的。今日一役,損失慘重,把士兵心中積鬱的怨氣和恨意利用好了,便能激發鬥誌,士氣高昂;若是利用的不好,隻會讓軍中呈現出一片低迷之態。你們比我有經驗,知道該怎麼做。”
“是,姑娘放心。”三人不禁也有些敬佩南喬的膽識見地,討族長喜歡不是沒有道理的,確實與尋常女子不同。
南喬抱著狐狸回到塗山府,隻覺一日過去,蕭條之景益盛,秋葉已經徹底轉黃,簌簌而落,地上鋪了一層又一層的枯枝敗葉,一路走來,葉子的經脈皮囊在她的腳下粉碎,零落成灰,如此單調的聲音卻讓她聽出了一絲悲涼。
她恍然醒悟過來,原來不是秋氣突然濃重,隻是因為這偌大一座府第,留下來的人已經是區區可數,人少了,荒涼更添荒涼,淒愴更添淒愴。
她緩緩蒙上懷中狐狸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