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剛開始,陶如軒並沒有打算把話說的太難聽,大家都是同事,沒必要把關係搞的太僵,隻是見丁曉曼那副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便不由想壓一壓她。
在丁曉曼的印象中,陶如軒的性格一向比較溫和,猛然堵上來一句,一時竟難以接上,半天才嗤笑一聲道:“陶如軒,我看你是巴結上了梁部長,也不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裏了吧。”明顯是挑事的口吻。
陶如軒本想讓他占句便宜算了,可又一想,覺得要是總這樣讓著她,恐怕這丫頭片子以後會越來越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便冷哼了一聲道:“我看你倒是像是失去了靠山,心裏難以衡吧。”
丁曉曼跟孫殿民的事兒,雖然從未坐實過,但在部裏早已經傳的紛紛揚揚,何況這種事情一般是眾口鑠金,就算沒影的事兒,說的人多了也就成了實事,而且丁曉曼也確實經常往孫殿民的辦公室鑽。
“你……”丁曉曼果然無言以對了,臉色馬上由紅變白,由白變青,一甩手掩麵離開了辦公室。
兩個人鬥嘴,曲家聲和餘敏華都沒有插嘴。見陶如軒話說的重了,餘敏華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對陶如軒道:“小陶,你不該那樣說曉曼,大家在一塊工作,何必非要把臉皮撕破呢。再說了,你難道就一點也看不出曉曼的意思?”
“什麼意思?”陶如軒問了一句,沒等餘敏華回答也有些氣憤難平道:“華姐,剛才你也看見了,不是要我故意說她,是她實在太過分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純心找我的茬。你又不是聽不出來他話裏話外的意思。我要是再忍下去,她還不定說出什麼難聽話呢。”
曲家聲在一旁道:“小陶,我覺得你做的沒錯,丁曉曼的確有些太過分了,平時說什麼我們都不在意。一是年齡小,二是小姑娘,該原諒不該原諒的都原諒了,可他竟然橫加幹涉別人工作上的事情,我看她就是心存不良,有意造謠。”
餘敏華道:“曲主任,你就別再煽風點火了。”又對陶如軒道:“小陶,一會曉曼回來,我勸勸她,你也放一放,給她道個歉。剛才你的話確實說的有點過了,不管人家那事是不是真的,你那樣說都太傷人。你聽我的,好不好?”
這就是餘敏華,總是能站在別人的立場上考慮問題。餘敏華這麼一說,陶如軒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說的有些過頭。如果丁曉曼真的跟孫殿民有不正當關係,那麼多多少少總會有些感情,現在孫殿民死了,她心裏肯定不會痛快。自己那麼說,等於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如果根本沒有那事,將她跟一個死人拉上關係,也未免侮辱過甚。
然而陶如軒已經想好了道歉,丁曉曼卻直到中午快下班都沒有回來,下午上班後,竟也沒有來。三個人都不免有些著急,打丁曉曼手機也處於關機狀態。陶如軒心裏不免一陣陣發冷,心想丁曉曼真要是因為自己一句話就有個三長兩短,那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盡管也知道以丁曉曼的性格,絕不會幹出什麼蠢事,但還是一下午都坐立難安。
直到快下班的時候,丁曉曼才推門進來了,卻是一臉快樂的笑容,好像早已將早上發生的事情拋之腦後了,進門就將手裏提的袋子打開了,道:“華姐、如軒,你們快過來看我抓的螃蟹。”說著便從袋子裏提出來一隻,放在了辦公桌上。那螃蟹便揮舞著一雙大螯橫衝直撞了起來。
陶如軒和餘敏華相視一眼,不禁為這一下午的擔憂而啞然失笑。然而,看著那滿身通紅的螃蟹,陶如軒不由地忽然一陣膽寒。丁曉曼並不是沒心沒肺,而是從辦公室出去後就去了河邊,隻是一個人在河邊想通了,那要是想不通呢?會不會縱身一跳,用那嗚咽而去的豐源河洗刷那一身的清白呢。
“對不起,曉曼,我……剛才一時衝動,並不是有意要說你,請你不要介意。”
盡管丁曉曼看上去似乎已經不生氣了,但陶如軒還是覺得應該道這個歉,一來是平複丁曉曼心中的不快,二來是消除嫌隙。
丁曉曼顯然沒想到陶如軒會給她道歉,歡快的說笑聲戛然而止,眼睛中透著一股從未有過的木然,勉強笑了一下,抬頭看了陶如軒一眼道:“早就沒事了,你以為我就那麼小氣嗎?再說了,又不是你第一那樣說。也許……我這個人天生的容易讓人誤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