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良喘了口氣,見她一點點恢複平靜,方才放開她,自己重新坐於長椅上,滿臉的不耐煩。
芷晴眼中的淚終於忍不住落下,哽咽道:“亦良,你仔細聽著。我擔心你,全是因為我怕你死了,我以為那個女人會對你不利,我怕到最後嫁給你哥哥的人仍是墨婼,仍是閻塵弟子!現在我見你無事了,我也大可安心了。”她止淚,沉聲道,“我有所愛之人,無論我是生是死,定不負他。”
待隨最後一個字落時,她的淚落得更多,好像從前在書中看旁人的故事,如今,卻是在流自己的淚了。
亦良在她已走至玄關處的幽幽響起,不帶任何情愫,向她道:“我不知你所說是否全是真心,我多嘴提醒一句:我亦良雖不厭惡醜陋女子,卻也無法愛上。或許你是的確是個招人喜歡的姑娘,但我能說的,隻有一聲抱歉。”
“極好,極好。”芷晴不住點頭,快步走出門去。
這不正是她所求的答案麼?亦良不喜歡她,很好,以至於可以讓她不用多心去想那些本不屬於她的事。
可為何心會這樣痛?
好像走入了時光隧道,她怔怔望著遠方,那是從前再熟悉不過的畫麵。畫中的女子是她,她穿著蓮紋藕色蟬翼紗柔裙,略微繁重的頭飾象征著她高貴的太子妃身份。
這還是從前她做太子妃的時候,她是辰洛名正言順的妻。她有忠心而心細如發的錦宜在旁伺候,那是她極好的小丫頭,陪她說話陪她笑。她著著一身合身的淡綠宮裝,小小的聲音站在她的身側,仿佛是紅花綠葉,襯托著太子妃娘娘華貴與美。
仿佛還是牧玄尚活在人間的時候,她因一句話而氣惱,可究竟為何而氣,她始終無法真正明白。
她帶著一絲迷茫望著含笑的錦宜,一點一份,好像突然能看進她的心裏。
她分明聽見錦宜心道:原來自家主子便是這種,即便我不能愛你,你也一定要愛我……
頃刻間,如五雷轟頂,驚得她張著口,硬生生說不出半個字。
即便我不能愛你,你也一定要愛我……
自己原來,當真就這般自私?
不,不會的。她雙手緊緊抱頭,試圖能給予自己一些安慰。她不相信自己會是這種女人。她分明記起,當辰洛對她漠視時的心痛,當牧玄不再親口說愛她時的失望,她甚至都不敢去想:在熟悉的妖魔塔,她本是要勸霍商不要戀著自己,為何,為何在她內心深處,會有隱隱的抗拒?以至今時今日,亦良向她肯定他不愛她,明明值得歡喜,她竟是出奇的難過。
究竟是從何時起,她萌生出這樣的心嗬?
想得出神,身旁站了個女子她都不曾覺察。直到天上清楚見了繁星時,芷晴方回神,側眸一見她,唬得整個人幾乎跳起,“你是誰?”
那女人但笑不語,芷晴打量著她,起初還不以為然,可當她看清女子衣裳時,一時間如木訥般,驚道:“是你?!”
“我叫夢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