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深夜,芷晴躺於床上,難以入睡,心裏總是想著下午與墨寒的對話。
他平靜的麵孔難得流露出一份驚訝之色,墨婼急得連眼眶也微微紅起,忙道:“墨寒……隻有你能幫我了。我不想,我真的不想嫁給別人,尤其不願嫁去小閻塵啊!我知道你不會看著我嫁過去的對不對?”
芷晴在旁瞧著,也特意道:“昔年昭君一走,今生不得回,師兄當真願意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重演於婼師姊身上麼?”
墨寒沉默良久,方才緩緩抬眼,問:“我隻想問一樣,你們究竟與小閻塵有著怎樣的關係,才能致使兩位少主願陪你二人一起演把戲?”
墨婼隻當他是誤會,連聲解釋道:“墨寒,你誤會了,不是如你所想的這般。我雖不解亦良為何會做此舉,卻清楚明白亦摩的心思。我不願嫁他,他心裏更沒有我,他如何願意娶一個不愛的女人為妻?可即便事實如此,今日的他並非領主,哪怕他再不依,隻要驪絮一句話,我和他誰也沒有反抗的機會與權利。”她難過,低低說道,“墨寒,若你不肯,隻需一句話就好,實在無需找各種理由。如此,反倒更叫我難過。”
“我不肯什麼?”墨寒糊塗起來。
不知是從哪裏湧上的勇氣,墨婼昂著頭,極力抑製聲音中的顫抖,咬著下唇,一字一句清晰道:“抱歉,我知道今日是我想得太過天真。我原應想到的,即便是我素日裏的一個小小的請求你都不會應允,更何況是如此大事!可我阻止不了自己,我分明清楚得很,卻還是想跟墨熙一同過來問一問你。”她恍然撩開一抹淡然的笑意,“真是多謝你,因為有你的存在,讓我戀上閻塵,讓我從心底覺得閻塵是我唯一的家。我每一次清晨睜開眼睛,心中所期待見著的人兒都是你。”
“師姊……”
“抱歉,我第一次打斷你的話,還請你能夠原諒。”她如同滿身是傷的白色小兔,脆弱到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可是,可這一次,我要嫁去小閻塵。我幾乎能想象得到未來是怎樣的日子,我怕有些事兒我不說,永世都不會再有任何機會。我也知道有些話哪怕我不說,你也能明白幾分。”
芷晴目光本一直落在不遠處枝頭上新出的嫩葉上,在聽她語中大有失望之態時,心頭一沉,不免輕輕拽一拽墨婼衣袖,小聲在耳旁道:“婼師姊,你糊塗了麼……”
誰知墨婼卻以粲然笑容相對,“沒有,做了這麼多年的閻塵弟子,我從未有像今日這般清醒過。墨熙,你什麼也不要說,答應我,就這樣靜靜聽著。今日過後,我依舊是從前你見到的那個墨婼。唯有這一次,好不好?”
她仰天閉眸深深吸一口冷氣,沉靜道:“墨寒,我喜歡你,我真心愛你。我是這樣深切的愛著你,你知道麼?打我對你動心的那一日起,我的心裏除了師傅,便隻有你。我會躲在任何地方偷偷看著你,看你練功,看你吃飯,看你做各種事兒。正因我這樣,所以那一次,我親眼瞧見這一幕:墨攸犯了小錯,墨芍師叔罰她到地牢送飯。她和你相遇,她一句柔婉的請求,就可以讓你二話不說,甘願替她去了地牢。我看著你,你望她的目光,與我望著你時的樣子沒有半分區別。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你喜歡她。所以我特意去找所有墨芍師叔門下的弟子,我想知道那個女人究竟有著怎樣的魅力,可以讓你對她那樣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