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看著蔚芷琉的眼睛說:“琉兒,從小時候初次見到你開始,我就一直對你念念不忘。那時說要娶你確是帶著稚氣的戲言,可在軍營中的那幾年不管再忙再累我都從來沒有忘記過你。後來回到昭俞城,聽聞你的遭遇後我更是愧疚不已,自責自己為什麼沒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陪在你身邊。
之後秋狩之際你失蹤後,我帶著木童在皇家獵場尋了七八日,最後在斷崖下找到一具宮人的屍首。我以為你已經遭遇不測,直到那時我才知道是痛徹心扉,心如刀絞。
琉兒,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將功補過,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對你好,為你遮風擋雨,再也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看著賀容雋真誠的神色,蔚芷琉心中不是沒有動容。這些年來她一直是獨木難支,即使如今有了無名寨,可壓在她肩頭的擔子卻從未減輕過。所以賀容雋方才的話無異是戳到了她的心窩,而且她相信,如果將當年的真相告訴賀容雋,即使前路再艱險,他也一定會與自己同生共死。
可這又有什麼用?且不說若自己接受了賀容雋的心意後,解淮殷那裏要怎麼應付。賀容家既然能夠得到解淮殷的信任,至少說明賀容禹定是解淮殷的親信,隻怕屆時賀容雋不但有心無力,還會讓他陷入孝義兩難之地。
若注定最後要落得如此境地,那麼便從一開始便不要開始。
“賀容哥哥,對不起。我……”
賀容雋眼中的光彩一點點熄滅,半晌,他強顏歡笑道:“沒事,你不必覺得內疚。我知道你可能是情傷未愈,所以還不願意接受我。沒關係,我可以等,等到你心甘情願答應我的那一日。”
蔚芷琉張口欲言,賀容雋已經轉身道:“嗬嗬,為了這個小宴我忙了一天,真是累的不輕。你也知道,我哪裏是做這些事的人,當真是在為難我。”
說著,他活動著筋骨道:“我先回去睡了,你也累了一天,回去歇著吧,有什麼事我們明日再說。”
言罷,再不給蔚芷琉開口的機會,便啟步離開了。蔚芷琉看著他蕭條的背影眼中有些不忍,背對著她的賀容雋伸手從懷中掏出在斷崖上撿起的那支白玉簪,失落的歎了口氣。
賀容府中,賀容禹看過賀容雋傳回來的書信舒了口氣,看向夫人周氏道:“這個臭小子,總算沒有給我丟人。太後為國祈福之事已經順利結束了,不過聽身邊嬤嬤的意思是準備在山莊再住些日子。”
周氏笑道:“我就說了,雋兒雖平日裏看著玩世不恭,但是個有分寸的,老爺就是不相信孩子。”
賀容禹卻皺眉道:“我並非對雋兒不放心,隻是那日我見太後將那個芙安公主也帶來了,你也知道雋兒這些年一直對她念念不忘,這暗中一直未與她斷了聯係。直到後來芙安公主與宮中一個禁衛軍傳出了些謠言,才讓他有所顧忌。但若此次讓兩人日久生情,皇上那裏……”
周氏聞言也是愁眉不展,歎道:“都是作孽啊,說到底,那孩子也是可憐……”
“靈兒!”
她的話未盡便被賀容禹打斷,周氏連忙掩口看向左右。
“當年之事便不要再提了,如今我賀容家蒙受皇恩,必對皇上忠心耿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皇上對蔚氏之厭惡你也知道,咱們的雋兒絕不能與蔚家人糾纏不清。”
周氏點了點頭,卻又道:“可如今有太後在,你我又不便出麵阻止此事,這可如何是好?”
賀容禹沉思片刻,突然眸光一閃,道:“明日一早你便讓菡兒也去落棠山莊,囑咐她務必看住雋兒。菡兒還是個孩子,胡鬧些也沒什麼,最多是受些氣,會讓太後有些不喜,但若能讓雋兒清醒過來,這些犧牲都是微不足道的。”
周氏聞言點了點頭,便起身去了霓虹院。卻說賀容菡得知父親讓自己去落棠山莊,荒山野嶺又要忍氣吞聲,一向小姐脾氣的她自是滿心不願,待母親周氏走後便在房中大發脾氣。
她身邊的丫鬟白鶯勸道:“小姐此去是為老爺夫人分憂,又有太後娘娘在,小姐還是收斂些性子吧,免得到時候闖出禍事來。”
見賀容菡仍是不聽勸,滿臉憤憤不平。白鶯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前一亮,湊到賀容菡耳邊道:“小姐可是忘了落棠山的傳說了?若小姐能夠邀藺公子同去,豈非兩全其美?說不定還能傳出一段佳話來。”
想到藺卿南,賀容菡的羞憤之情漸漸沉澱下去。想起他溫潤的笑意,她緩緩彎起嘴角,露出一個羞澀又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