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我老魏就這麼老了嗎？我老了嗎？”
一陣靜默之後，突然，一個聲音大叫：
“未老――”
“是哪個？”老魏一怔，轉著身子，想找出發聲的人。
“魏老――”所有人一起大聲叫道，然後是鋪天蓋地的笑聲，並配以敲擊桌子伴奏。
“尼瑪――”老魏自己也笑了。
從此，魏老板上釘釘。不過，久而久之，他也就習慣了，習慣了也就自然了，自然了也就發現稱呼魏老的好處。台裏中層開會，以往台一級領導說完了，就到新聞中心主任發言。新聞中心主任說完了，才輪到欄目中心。但有一次台長剛說完，就指著老魏，今天請魏老先說。
台長也是個調侃的意思，他也是最近才聽到魏老這個稱呼，覺得太好玩了，你小子比我年輕十好幾歲，你就成魏老了？魏老二字從台長口裏一出，大家都笑。沒想到從此以後，它就成了新順序。凡是非文字排名，都是欄目中心為首，依次才是新聞中心，播出中心，技術中心等等。
不過，杜立還是堅稱老魏。聽到老魏大笑，杜立當然知道老魏的所謂填鴨是有豐富內涵的。去年年底，台裏出台了新的政策，除新聞中心外，其它部室統統自收自支，台裏不再給一分錢。而之前的政策是，正式職工由台裏統一發工資，中心隻負責聘用人員的工資。雖然工資標準仍然套用原來的台發標準，但這就意味著，中心的負擔加重了。
杜立報怨說，“他媽的，都和臨時工一樣了，這飯碗何時不保都難說。你說，要是呆不下去了，哪兒再找個飯碗。”
“你不成問題。”老魏雖然也報怨，但聽了杜立的報怨，卻笑了起來，而且笑得十分詭異。
“我怎麼就不成問題了？”
“就算，”老魏反複強調，“就算所有人的飯碗都成問題，你也不成問題。”
“你他媽什麼意思？我有靠山？還是我富二代？”
“你沒有靠山，也不是富二代。”老魏說到這裏，故作神秘地左右看了看，其實中心辦公室就隻他們兩位正副主任，老魏放低了聲音，“可是你有資本。”
“是嗎？”說到這裏，杜立基本可以斷定老魏將要拉什麼屎，於是也故意放低了聲音，“你說，我有什麼資本？”
“你可以吃軟飯。”隔著桌子，老魏伸過頭來，近乎耳語，“當鴨，你絕對是一塊好料，不要辜負了。”
“那你還得一如既往地照應我，照顧我生意。好嗎？”老魏話音剛落，杜立隨即回應，同樣近乎耳語。
“你他媽的，我怎麼照應你？”老魏感覺出杜立此話大大的不懷好意。
“怎麼照應都行。”杜立身子往後一仰，大笑起來，“一如既往。”
“你他媽你不怕老子揍你？”老魏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我告訴你，你要敢覬覦林之，我說揍就揍。我把你打成一級殘廢，注意，不是殘疾。你的明白？”
“你說什麼呢？林之？那不是我的嫂夫人，我一直那麼敬重她，你不覺得？”杜立說著，又把身子俯向老魏，“你這話說得可不好，可不能開這樣的頭，你不應該提到林之。我一直說的是一如既往，可是，你說這話，我怎麼感覺老兄是在提醒我還是暗……”
“打住打住。”老魏連連擺手，“一如既往，啊，你說的一如既往，你和林芳的事，我過去不管，現在不管，將來也不管。”林芳是林之的妹妹。而杜立稱呼林之為嫂夫人，當然也就是老魏的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