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陽光很明媚,明媚的有些過頭了,不同於那年,煙雨迷蒙,花葉紛飛,空氣冷寒冷寒的,直抵人心。
葉梓桐拖著繁重的行李箱,踏著精致的高跟鞋,吧嗒吧嗒地走進久違的校門,黑得發亮的直發垂至腰間,平直的劉海和墨鏡遮住了她大半娟秀尖細的小臉,紅潤的唇輕勾,挺直肩膀,仰頭望向天空笑了笑。
北桐中學,我回來了。
很自然地,她又習慣隨著腳步踏進那段承載著她酸甜苦辣的路。隻不過,此時,隻她一人。
又一年梧桐花開的季節,小路上鋪滿了白色和紫色的落花,厚厚的一層,春風拂過,落花繽紛。
此時正是周末,路過的行人倒是少之又少。葉梓桐撫撫被落花纏繞的長發,撥開肩膀上白色的花瓣,仰頭看著兩旁高大繁茂的梧桐樹,一個個似巴掌的葉子擋住了明媚的春光,蔥鬱地綠葉間,一簇簇白絨絨的花朵,似在羞澀,隨風閃躲。
“連亦梧,我是桐,你是梧,天作之合呢。等我成長,嫁你可好?”天真細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是屬於她青澀的聲音,現在回想起來感覺是那麼幼稚可笑。
那時候,十七歲的她就站在此地,手上捧著一簇白中帶紅的梧桐花,白裏透紅的嫩顏盛滿陽光,亮如黑夜裏的星星的眸子一閃一閃的,望著那個站在路盡頭豐神俊朗的男子,高聲大喊。
六年了。
他的笑容已經模糊,他的溫暖已然冷卻,她那年拚命的追逐,終成一場笑話,僅在腦子留下模糊的影子。
一場青春的盛宴,美麗而憂傷。
再也沒有當年夢幻般的梧桐花雨,白白的花,冷冷的雨,打在心間上卻是浪漫溫暖的。然而此刻,春光明媚,空氣中甚至夾帶著些熱氣,哪來什麼浪漫可言呢?梓桐不自覺地笑了笑。
不知不覺就在這裏耗了許多時間,葉梓桐拿起手機撥打了李岩李校長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校長慈祥溫和的聲音。
葉梓桐笑了笑,“李老師,哦,不,李校長,我今早剛下飛機回來了,現在在梧桐路,請問在哪裏報到?”當初她來這裏上學,李校長還是她的語文老師,如今六年已過,都成校長了。
李校長明顯驚了一下,隨即嗔道:“你怎麼突然就回來啦?怎麼不叫可漓去接機?那丫頭指不定在哪裏瘋玩呢!”
李可漓是李校長的女兒,亦是她高中時低最好的死黨兼閨蜜,她出國後一直與她保持聯係。想到那個稚嫩囂張的麵孔,梓桐眼角不禁擠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梓桐?”
梓桐不禁捂嘴一笑,“校長,我先辦好入職手續吧,過後再找可漓聚聚。”
“梓桐你怎麼變得這麼客氣啦?以前還叔叔叔叔的叫,喝了幾年的洋墨水就變得這麼‘彬彬有禮’啦?”李岩很不滿地道,“辦什麼入職手續啊!你一個海歸屈尊降貴來我們這麼個小地方當美術老師,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我會辦妥的,我直接叫人去接你去你的教師公寓吧。整個學校除了梧桐那段路,其餘的都變化很大,怕你迷路,過幾天就直接安排你上課。”
其實北桐中學是全國數一數二的貴族中學,許多高學曆高背景的人都想擠破腦袋進來當老師呢!
梓桐笑道,“那就謝謝李叔叔了,我這次回國一直沒什麼想做的,您招我進來做老師,我已經感到萬分榮幸了。”
李岩猶豫了一會兒,隨即問道:“你告訴你媽媽你回來的消息嗎?”
梓桐笑容僵了僵,“沒有,我想,她也不會關心吧。”
李岩欲言又止,和她寒暄幾句就掛了電話。
梓桐穿著白色的襯衫,太陽有些灼熱,背上滲出幾許熱汗。她坐在梧桐樹下的石椅上,等著別人來給她領路。等人的過程有些漫長,梓桐拾起地上的一朵梧桐花把玩起來,白色的花瓣,紅色的花蕊,顯得精致可愛,不自覺讓她恍惚起來。
那日,春日的陽光很是微弱,春風吹拂,落花滿地。十七歲的少女張狂任性地挨在男人的肩膀上,毫不顧忌地把玩著剛剛落在男人肩上的梧桐花。而此時,男人正認真地讀著書,麵容柔和。
“你說這梧桐花隻有白色的嗎?可是我看網上的梧桐花都是淺紫色的,就像一串串懸掛的風鈴!”梓桐忍不住打破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