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漢室傾危
詩曰: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後商周。英雄五伯鬧春秋,秦漢興亡過手。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前人田地後人收,說甚龍爭虎鬥。
卻說東漢後期,大多幼君即位,後妃稱製,外戚幹政橫征暴斂,宦官弄權賣官賣爵,豪強地主趁機大量兼並土地,導致民怨沸騰,危機四伏,東漢朝政江河日下。
漢順帝建康元年,即公元144年,八月,漢順帝駕崩,年僅兩歲的劉炳繼位,史稱漢衝帝。兩歲的孩子稱帝,能知道啥,梁妠皇太後臨朝攝政,梁妠的哥哥梁冀為大將軍,飛揚跋扈,欺壓百姓,致使九江郡發生暴亂,此東漢後期史載最早之民變。次年正月,漢衝帝離奇駕崩,這麼小的孩子,都還不懂事呢,也不會因為不聽話被梁太後偷偷殺死,估計是病死的。對漢衝帝的評價,史書隻留下四個字:衝夭未識。
小皇帝病死了,還得找個小孩當皇帝,為什麼要找小孩兒,因為小孩兒好管,這樣梁太後還可以繼續臨朝攝政,你要找個成年人繼承帝位,還怎麼臨朝攝政。於是,梁太後擁立八歲的渤海孝王劉鴻之子劉纘即位,史稱漢質帝。漢質帝為漢章帝劉炟的玄孫,別看他年歲雖小,可為人聰慧早熟,太尉李固等士族官僚對外戚梁氏把持朝政不滿,紛紛上書漢質帝抗議,漢質帝也不滿梁氏把持朝政,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竟稱梁冀為跋扈將軍,梁冀大怒,憤憤而退。漢質帝本初元年,即公元146年,漢質帝在位僅一年,便被大將軍梁冀毒死。後來大清帝國同為八歲登基的康熙帝歎曰“漢質帝衝齡臨禦,能識楊冀之奸,固為聰穎。第遽目之,曰‘此跋扈將軍也。’遂為所毒。聰穎而不善韜晦,適足以為害矣。”
漢質帝被毒死後,梁太後下詔******固等異己,與大將軍梁冀合謀立蠡吾侯劉翼之子劉誌為帝,史稱漢桓帝,朝政仍有外戚梁氏把持,劉誌為漢章帝劉炟曾孫,時年十五歲,他不滿外戚專權,但吸取漢質帝被毒殺的教訓,隻能是韜光養晦等待時機。漢桓帝延熹二年,即公元159年,漢桓帝密令宦官單超、具瑗、唐衡、左悺、徐璜等人誅殺梁冀,派羽林、虎賁衛士千餘人包圍梁冀宅第,不論少長一並殺死,梁冀見大勢已去被迫自殺,漢桓帝盡抄其家財產充公,財富近三十餘萬萬,為漢朝當年賦稅的一半,朝中牽連免官者達四百餘人,外戚梁氏徹底覆滅。
漢桓帝掌握實權後,對發動政變的宦官大加封賞,封宦官單超為新豐侯、具瑗為東武陽侯、唐衡為汝陽侯、左悺為上蔡侯、徐璜為武原侯,封中常侍侯覽為高鄉侯,小黃門劉普、趙忠等八人為鄉侯,自此宦官勢力膨脹,開始不斷幹涉朝政,宦官專權由此開始。
宦官專權,殘暴專橫,魚肉人民,以中常侍候覽為例,他擁有小型私人住宅三百一十八所,模仿皇宮的大規模住宅十六區,樓閣、池塘、苑園樣樣俱全,還強奪民田一百一十八頃,僅僅這些固定資產,雖不能富比石崇,可放在曆朝曆代也是一個不小的數目,至於珍珠翡翠金銀細軟,已多到無法統計。你說一個宦官,要這麼多房產和田地幹嘛,你不是個正常的男人,又不可能封妻蔭子,這或許就是典型的外國小說裏寫的葛朗台式的財迷吧。光霸占財產還不算完,宦官集團還命自己的心腹爪牙從中央到地方把持各級朝政,操縱賣官賣爵。
宦官弄權,也引起了朝野不少正直人士的不滿,襄城人李膺任河南尹時因得罪宦官入獄,後被赦免任司隸校尉,他得知宦官張讓的弟弟殺死了一名孕婦躲在張讓的府中,便率吏卒包圍張讓府,搜出張讓的弟弟後,當著張讓的麵將其殺死。張讓見李膺一點情麵都不給,氣急敗壞要誓報此仇。後來,張讓慫恿宦官集團誣告李膺等人誹訕朝廷,疑亂風俗,漢桓帝信以為真,大怒,下詔將李膺等人押監入獄,李膺等人罪不至死,也總不能關著吧,於是漢桓帝又將李膺等反宦官集團的人全部釋放,但下詔終身禁錮,永不錄用,也就是相當於剝奪政治權利終生,這次事件史稱“黨錮之禍”,以宦官集團的完勝而收場。漢桓帝重用宦官,任用奸佞,察舉非人,時人譏為“舉秀才,不知書;舉孝廉,父別居”,朝廷腐敗之狀,已君子不齒。
漢桓帝一生沉迷女色,他後宮之中先後冊立三位皇後,貴妃有十幾個,嬪妃眾多,才女不計其數,後宮宮女萬餘,僅供其一人享樂。永康元年,即公元167年,漢桓帝駕崩,時年三十六歲,估計是縱欲而崩。漢桓帝隻生有三女,長女劉華,次女劉堅,小女劉修,一生無子,於是外戚竇氏迎立漢章帝劉炟的玄孫劉宏為帝,公元168年,劉宏即位,改元建寧,史稱漢靈帝。
漢靈帝的昏庸比漢桓帝似乎更甚,他的執政理念,也是信任宦官打擊黨人。漢靈帝建寧二年,即公元169年,中常侍侯覽回鄉為母掃墓,鋪張浪費,封路擾民,山陽郡督郵張儉是一個憤青,他嫉惡如仇的性格一上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結果拆毀了侯覽的房屋,又刨了侯覽的祖墳,你不是掃墓擾民麼,我讓你回鄉耍橫,把你祖墳一刨,我讓你耍橫。可是,張儉的這一憤青舉動可不得了,徹底惹怒了侯覽,刨祖墳這可是大忌,有血海深仇的人去刨人家祖墳都感覺不正常,更何況宦官沒兒子,本來就是很悲慘的事兒了,可祖墳又讓人給刨了,你說侯覽能咽得下這口氣麼,張儉這下可算捅了馬蜂窩了。侯覽上書漢靈帝,誣告張儉等二十四位山陽名士結黨非議朝政,圖謀不軌,漢靈帝問計於宦官曹節,官場自古官官相衛,更何況曹節和侯覽都是宦官,他們是一丘之貉,能給張儉說好麼,曹節說黨人非議朝政,危害社稷,應及早清剿,以防後患。於是漢靈帝信曹節之言,下詔將張儉等大批士人捕殺,鋃鐺入獄,迫害致死者達七百餘人,這就是“第二次黨錮之禍”,仍以宦官集團的勝利而完美收官。這場**導致大量士人逃亡,朝廷的威信早已顏麵掃地,宦官集團的跳梁小醜粉墨登場,而有識之士紛紛隱匿逃亡。漢靈帝熹平五年,即公元176年,永昌太守曹鸞剛正不阿,上書犯顏直諫,請求漢靈帝為黨人平冤,漢靈帝看過奏章,撕裂竹簡,咆哮大怒,曰:張儉這種鄉野刁吏,以郡督郵之職敢刨侯愛卿祖墳,其心可誅,何敢鳴冤,莫非同為黨人乎!遂下詔將曹鸞收監,曹鸞在獄中遭酷刑,被屈打致死,曹鸞等親朋好友或誅殺,或入獄,或流放,盡遭迫害,宦官集團又趁機大規模的禁錮黨人,這場**擴大化,致使反對之聲暫時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