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卿妙神秘一笑,“一會就知道了。”
書議廳裏坐了八個人,都是這次出使的官員,隻有孔代辛是女眷,在一群人中分外顯眼。因為梁王妃的身份,這些官員都主動和孔代辛見了禮。代辛和眾人寒暄了幾句,本想坐到門口的位置,卻被韓卿妙叫住,說梁王妃是從一品命婦,應該坐在主座的左手邊。眾人紛紛跟著複議,代辛沒推辭,直接走過去坐了下來。對麵坐著的男人是何平桂的弟弟,兵部尚書何平啟,代辛在梁王府內見過幾次,看情形梁王和這個叔叔的關係還算親密。這次何家人參與其中,代辛倒不奇怪,何平啟正管著兵部,此時兩軍對壘之際,出使也是常情。況且,這時的朝局剛剛穩定,何家勢頭極盛,呂家因為中青一輩中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人物,仗著呂家大老爺的威名,暫時掛著高位的虛職。皇上雖不信任韓家,好歹在政權更迭之時韓家是絕對支持的,這時捧起韓家,也正好製衡功高蓋主的何家人。
代辛這邊在心裏思量著,那邊一眾人已經討論起來。代辛趁機觀察著這次出使的另外幾個人。魏平至在先帝朝是禦史大夫,因為為人公正,新皇也十分信任,本朝不僅保留原職還兼任大理寺卿,威望夠高,年紀也是這組人之中最大,這回出去,魏平至應該是這組人的調判人。剩下的四人,論辯大師鄭秉,還有一個代辛在楊家見過,之前是做過韓家門客的,叫吳慈。另外兩個,一個是兵部的李和,一個是曾經做過蘇陽縣八年縣丞的唐易庭。
本來七個人商量的還算順利,忽然魏平至來了一句,“梁王妃覺得楊適會派何人與我方談判?”
問我?代辛見魏平至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看著自己,眼神犀利,代辛心裏也跟著一抖,說道,“魏大人問妾身這個,還真是為難妾身了。妾身並不知。”
魏平至對代辛的答案並不滿意,想了想又問,“楊適曾經對王妃十分信任,楊邦也在前不久向皇上提出將你與楊澈一起放回去。可見,王妃當年在楊府是了解許多內情的。楊適此時談判,不是十分信任的人,也不會派出來。平至並沒有冒犯王妃的意思,隻是覺得王妃若能說出自己的猜測,是件大大的好事。”
代辛有些氣惱,見魏平至咄咄逼人,火氣便上來了,“妾身隻是個女人,隻管女人的事情。做楊家媳婦的時候這樣,如今做梁王妃亦是。魏大人對代辛大約有所誤會。”
魏平至聽了並不急,思量了片刻,繼續說道,“梁王妃是本朝第一個進入書議廳議事的女子,自是不會和平常女子一般。原本,我是反對這組人中加進王妃您的。皇上執意勸說老臣,對您滿口稱讚,老臣才覺得王妃定是個才智非凡的人物,決不能以一般女子對待。”
代辛抬起手,壓下火氣,說道,“我明白了。”
“金終南一定在其中,這個不用我說,你們也能猜到。至於其他人,我接觸的不多,回頭我寫個單子,列舉出來,各位考量一番吧。”
代辛瞅了一眼韓卿妙,泰然自若地坐著,似乎一眼便能看穿自己的模樣,代辛抿了抿嘴,說道,“要說對楊家的事情熟悉,在座都比不得中書令韓大人。”
眾人齊齊看向韓卿妙,自然也知道孔代辛話裏的話,何平啟先說道,“梁王妃這話有幾分道理。”
“我這個侄媳婦以前再得信任,也多是女人之間的事情,前頭也是說不上話的。倒是韓大人之前和楊適楊邦接觸頻繁,這時候應該首先出力啊。”
魏平至在朝三十年,對這樣的場麵再熟悉不過,皇帝派他其中一個作用便是調和與決斷。此時雙方借著一點小事情頗有針鋒相對的意思,魏平至自然不會聽之任之,捋了捋胡須,說道,“我等此次過江談判,以韓大人為首,韓大人以身作則,早已將推斷過的人員名單交於老夫商量。”
新皇登基一年有餘,朝局剛穩,朝臣們表麵都是風平浪靜,但私底下依舊是結黨營私的手段。在此周饒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派係爭鬥被弱化不少,但隻要有人挑頭,便必然會起爭論,激起矛盾。
代辛的心思本不在這上頭,加入其中是勉為其難的,將矛頭指向韓卿妙,也是因為魏平之咄咄逼人,隻好將火頭引向韓卿妙。再說,韓卿妙與自家的這層關係,此時代辛為難,也不會記仇。形勢清晰,代辛裝起糊塗,看看魏平至如何做個調和人評判人。
要說組內八人各司其職,派係也分明,隻有魏平至不同,他是中間人。做的好,功勞是韓卿妙的,做的不好出了矛盾鬧了不和,罪過便是魏平至的。代辛邊想邊聽魏平之說話,身為禦使大夫,這時和起稀泥來,高妙細致,又不落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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