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林百無聊賴的逛著已經逛著無數次的大觀園,腦子裏還記掛著剛剛過去的期末考,這一次,英語應該還會掛掉吧?要怎麼跟老師解釋呢,唉……長長的歎了口氣,低落的心情,微涼的細雨,眼前玩具一般的瀟湘館竟然也生出幾分幽然之感,看著坐在桌邊小小的林黛玉蠟像,自嘲的想,最苦命的事情就是學英語了,對於自己來說,隻要還有英語這門課,就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這樣想著,喬林突然有點眼暈。

仿佛做了一個悠遠而迷離的夢,夢裏有傾國傾城不怒自威的警幻仙子,有眼波流轉淚光盈盈的林妹妹,雖然她看不清二人的臉,但不知怎麼,她一眼就知道,那個一身鵝黃衣衫身量高挑的,是警幻,而略矮一些紫衫白裙瘦弱如一竿新竹的姑娘,是黛玉。朦朧中看見她們在爭執什麼,喬林努力想靠近聽清楚看清楚,可不管她怎麼往前走,都走不到二人的身側。慢慢的,她如同被一層透明的薄而堅韌的膜包圍,再怎麼努力也不能前進一厘米。警幻似有察覺,一眼望來,喬林突然看清了那張臉,傾國傾城,眉目如畫,可她卻在其中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隻覺那雙眼睛不斷放大,終於占據了自己全部的視線,緊接著眼前一黑,一切恢複平靜。

再次醒來,入眼是淺綠色的帳子,略微側頭,看見一個紫色衣衫的古裝女孩趴在床前。怎麼回事?喬林有些懵懂,揉了揉眼睛,正要掙紮著起身,那紫衣女孩已經坐起,一臉驚喜的說:“姑娘醒啦?”喬林看著她愣了一會兒,腦子裏一團漿糊,過了好久,意識終於有所回複,很幹脆的再次暈了過去。

這一次,黛玉病得很重,本來就體弱多病,喬林這個穿越而來的靈魂又受到了驚嚇,昏睡中,她的麵色慢慢變得潮紅,體溫也逐漸升高,參湯,水,藥……無論什麼都灌不進去。喬林是可以睜眼的,隻是她不願意醒來,惶恐,憤怒,抗拒……種種情緒勒的她喘不過氣來,她倔強的不肯服輸,也自欺欺人的逃避著這一切。

她的病情不斷的惡化,感官也開始封閉,聽不到腳步聲,聽不到哭泣的聲音,聽不到湯匙和碗的摩擦聲……她的世界恢複到漆黑一片,感覺上,像是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她清楚的感覺到,假如她再不睜眼,她就永遠無法睜開眼睛了,而警幻,仍舊沒有出現。

對死亡的畏懼戰勝了她的不甘心,昏迷後的第八天,黛玉的眼睛顫抖著睜開。

整個瀟湘館一片沸騰,紫鵑喜極而泣。

過度悲痛倒下的賈母掙紮著來到了瀟湘館,是被抬著來的。看著賈母頭上包裹的頭巾,滿是紅血絲的雙眼,枯黃的臉色瘦的露出青筋……黛玉隻覺眼睛酸澀不已,張了張嘴,卻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賈母欣慰地看著她,慈愛的笑道:“醒了就好,想吃什麼打發紫鵑去要。我叫廚房做了些軟的蜜餞送來,吃了藥給她含一塊兒,別吃那些硬的。”後一句是對紫鵑說的。

看到賈母的那一刻,黛玉便接受了這個世界。真也好假也好,哪怕隻是一個遊戲也好,賈母的慈愛是真的,關切是真的,難過也是真的,哪怕她已不在是她,這個世界終歸有在意她的人。那一世裏,她又有什麼?父母已是太過遙遠的記憶,她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見過他們,都忙……而眼前紅樓的世界,虛幻又如何,這裏有愛她的人,這裏是她愛的紅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