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奇怪,剛才明明走過這裏的------“
一個清脆如黃鶯啼穀的聲音小聲的響起,有些泄氣的一歎。
馬蹄聲一近,有個身影從陰暗暗的林中走出來――是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姑娘,一身盛大火熱的紅,大東洋菊一般,豔光四射的綻放在太陽底下,稱著漆黑的長發和畫在蜜色肌膚上的彩畫,詭異熱烈,教人不得不把目光停駐在這抹豔紅身上。
坐下的白底青花大波斯馬不屑的一哼,嘲笑著主人的白癡。
“噯,峻風,你要搞清楚哦,我是第一次走這條路嘛,誰知道這條路這麼難走,路又不是普通的繞,走迷路了很正常的嘛!”馬上的主人似乎很明白它的性格,放在捏著僵繩的手,拍拍它的頭小聲地抗議著:“人都說老馬識途,你看你,雖然現在不是老馬正值壯年,但好歹也是馬吧,還是什麼追風神駒之類的寶馬,還不是一樣在這裏打轉,有本事的話,你帶我出去?”
峻風顯然聽懂了她的話,當下一怒,放開四蹄,“噠噠”跑起來,嚇的她趕緊抓緊僵繩,伏在馬背上不敢亂動。
她,是很美的,帶著野性的那種美,這樣一個美人若在平時教人口水流幹也不為過,但當下――再好色的人也隻敢遠遠的看著不敢靠近半分。
因為――她身後的林子有個恐怖的名字:魔鬼林。
魔鬼林,正名“蜀南官道”,是四川連接雲南的一條商道,
――江湖上談“林”色變,編了句訣道:“進得閻王殿,莫入魔鬼林”,不說它陰森詭異神秘莫測;不說它準進不準出,死人無數;單單十年前那場血案就叫江湖人膽寒――四千人,浩浩湯湯開進去,何等意氣勃發,壯觀磅礴,但進去之後再無聲息,一聲喊叫,一聲兵刃交戈的聲音都沒有,這種莫名的恐慌像瘟疫一樣彌漫著整個武林,直到那天――
――第三天,人們發現什麼味道鑽入空氣中,壓抑人的感官,沉鬱人的大腦,然後――濃稠如墨的血水,積載著數千人的哀愁,憤怒,詛咒,怨恨,緩緩,怨怨,順著宕桑河從林裏流下來,每到一處,萬物不長,百獸不近,山枯水死,天怒人怨,隻有腥風肆略,血雨張狂。
凡是見到的人,每每想起那種情景,渾身猶如冷冰潑麵,驚顫不已。這個姑娘,卻是從林裏毫發無傷的出來,悠悠然轉了半天,朝北邊奔去。
――她的服裝發式很奇怪;
――她的口音很奇怪;
――還有她的臉很奇怪,額心上畫著古怪的字符,雖然這樣還是難掩她驚人的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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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馬,確實是匹好馬,她心滿意足地想著,看看如血的夕陽殘喘在山尖,山腳下升起幾縷炊煙,峻風得意的輕哼。
“峻風,走吧!”一夾馬腹,如箭般衝下山去。
風陵渡。
她立在這個牌坊麵前看了許久。
這個名字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是提也不許提的。
她跨下馬,甜甜一笑,向行人問道:“這位大叔,千色湖在哪裏?”
早在她邁進這個小鎮,但凡見到她的人都以怪異的眼神瞧她。
那人像是見著妖魅般,急急地避開了。
啊,這些人也太過分了吧,且不說我如花似玉,見我那傾國傾城的一笑,也該竭盡全力,傾囊相助吧。
她怨怨的想著,用棄婦的眼神哀哀地看那人像箭一樣急速消失在長街之外。
“這……”正要轉身問身旁的人,身旁數米哪有人在?
我是瘟疫嗎?跑這麼快?這裏的人也太不好客了吧。
一陣風吹過,街上竟冷冷清清,叫人直接懷疑剛才熙熙攘攘是不是幻象,不過東西還留在原地裏,霹靂扒拉的關門聲不絕於耳。
要是被慕白看見了,定要編出《絕色女子風陵渡受辱》的一本哀婉欲絕的小說來,叫她遭人笑柄。
氣,非常非常地生氣。
她走到一個賣雞蛋的小攤前―― 一個精致的竹籃裏鋪了塊青布,上麵墊了幾十個鮮紅可愛的雞蛋。
“誰的雞蛋,誰的雞蛋――”她提起籃子,大聲的叫著,四下寂然。
“好,沒有人要是吧,那我摔了――”她提起雞蛋正要丟出去,牆角裏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過來。
“姐姐,那是我們、家攢了一個月的雞蛋,我們家,隻有一隻母雞,要生這麼多蛋,很、很辛苦的……”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孩子像章魚一樣貼在牆角,因為害怕,他渾身抖著,說話都有點結巴,嫵珀心下卻一震――那個孩子,有著和水一樣清亮透明的眼睛,無邪的可憐兮兮的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