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十杖下去,珍珠肯定得臥床半年以上。再說刑罰司的眾人是弄慣的,下手肯定不會輕。珍珠一下子變得雪白,身子也軟了下來。
這個時候,聞訊趕來的浣衣局總管花落連忙說道:“珍珠隻是一時氣憤,被蒙蔽了心智,萬望宮正網開一麵,從輕發落吧。”
這花落跟雪蓮是同一年的秀女,彼此之間也是較為熟絡,所以她才膽敢為珍珠求情。花落年過二十,長得杏臉桃腮,體格苗條。可惜因為出身卑微,所以殿選時敗落,按宮規就留在宮中當值,原本她被分到錦繡宮的,負責錦繡宮的器皿清潔,可偏偏又失手摔了高貴妃的心愛官窯白底青花瓶,被貶到了浣衣局。
偏生這個花落不是一般尋常的人物,生性柔韌的她在浣衣局紮下了根,從一個小小的藍衣浣衣女一躍成為了浣衣局的總管。這些年跟雪蓮宮正也有過不少的交往,兩人頗有心心相惜之意。
聽得花落求情,雪蓮雙眉輕攏,思及這些年花落也是不容易,把一個浣衣局管理得整整有條,皇後也曾讚歎她心思細膩,能吃苦中之苦,於是也就送她一個順水人情:“也罷,聽得花落姑姑如此說來,珍珠也是情有可原。杖法可免,可是珍珠生性衝動,恣意妄行,早晚是要出事的。從今日起,珍珠調到暴室,倘若真心悔改,一月後可重回浣衣局。倘若不改,那就一直在暴室呆著吧!”
雖說不必杖罰,可是還是要進行嚴厲的處罰,否則這後宮的奴才們都會不服的。
珍珠聽了,不禁脫口言道:“我不去暴室——”
花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連忙噤聲,隻是雙目含恨,恨不得立刻將梅清生剝活吞。
梅清對她怨恨的目光視而不見,雖然心中早笑了百遍,可是卻很聰明地抑製住不在臉上表露出來。正當她以為能夠安全度過時,雪蓮宮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叫梅清是吧?可是你洗壞了紫靈的衣裳?”
梅清愣了愣,不知道她為何會又如此一問,隻能點點頭。
“拿好,既然梅清做事不夠細心,洗壞了紫靈的衣裳,也算是辦事不周。花落,按照浣衣局的規則處置。”雪蓮淡淡地吩咐道。
花落臉上隱隱帶著一絲恨意,她笑了笑,讓梅清覺得陰森森的,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逃脫過。“梅清笨拙,洗壞了馨蘭宮大宮女紫靈姑姑的衣裳,按照浣衣局的規則,近日不得進食,一人負責清洗二十人份的衣裳。”花落的目光轉到了不遠處那一堆堆的衣物上,“其他的人今天就歇息半天。”
梅清張大了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浣衣局中每一位浣衣女每天負責漿洗的衣裳是三十件,現在她卻要漿洗六百件衣裳?可能嗎?“姑姑——”
“此乃浣衣局的規矩,什麼時候做完就什麼有飯吃。”花落說完,轉向雪蓮:“宮正對此處罰可有異議?”
雪蓮淡如水的目光從花落臉上掃過,搖了搖頭:“這是浣衣局能夠細心做事的保證。我無異議。”花落的心思,她豈能不知?更何況剛才花落所說的,正是浣衣局的規矩。倘若不是如此,那些浣衣女怎麼會用心做事?
眼見無事,雪蓮就帶著宮正司的人離開了,當然還帶上了要被處罰的珍珠。看著雪蓮那道婀娜的身影,花落冷冷地笑了:雪蓮,不要以為自己是宮正,攀上了皇後這棵大樹好乘涼,總有一天,你也會成後宮中爭鬥的犧牲品。
梅清心知無論求誰也是浪費力氣,所以認命地開始去洗衣裳了,唉,如果小元在就好了,起碼能夠幫她洗一半以上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