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悲雪泣迷燕(一)(1 / 2)

三月的天,陰沉的可怕。

本該桃花盛放的時節,此時的長安宮,桃花卻是落了一地。淒涼的枝椏上停著垂頭輕鳴的草燕,涼風卷起塵埃,連同那落了不久的桃花,飄飄揚揚,如雪一般美好,卻是更添這冷宮的淒哀。

“咯吱”一聲,風似乎是看不慣這死氣沉沉的宮殿,輕輕一吹,落了紅漆滿是灰塵的殿門便開了一條縫。一朵粉嫩的桃花像是非要獨樹一幟,悄悄脫離了隊伍,飄進了這殿內,飄到了那女子身前。

她不知靠著那柱子已經坐了多久,她隻記得是好久,好久,久到她以為這深宮內隻剩她一人,久到她以為這世界已經海枯石爛滄海桑田。直到那粉嫩的桃花飄進她的視線,原來桃花已經落了。

女子動了動,伸出滿是傷痕的纖手拈起那朵桃花,忽的嗤笑一聲,笑聲由小慢慢變成仰天大笑,卻笑得滿是淒涼。在這死一般寂靜而又破舊的大殿中,讓人止不住的心酸與膽寒。

漸漸的,笑聲停了,女子將手中捏的變了形的破敗不堪的桃花隨手扔到一邊。

“真是可憐。”女子低喃一聲,眼底卻滿是嘲諷。

和她一樣,自以為是。自以為,自己的真心可以得到所有人的真情相待,飛蛾撲火不顧一切,最後落得這個結局又怪的了誰?可是,哈哈哈,十年啊,十年啊,都是假的不成?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不成?真是可笑又可悲。

是誰說以江山為聘,以海誓為盟,許她一世繁華,一生無憂。

是誰說隻給她六宮獨寵?是誰說他這輩子隻要她與他獨攬江山?

難不成一生隻有十年?難不成六宮獨寵便是娶了她的庶妹廢了她的後位,哈哈,這廢後到真是隻有她一人。

以前的點點滴滴,葉蘆隻覺得諷刺,惡心。

將她打入冷宮,什麼長安宮,將誰長眠,又安了誰的心?哈哈哈,諷刺,諷刺,真是諷刺。

“哐當”殿門突然被大力推開,陰冷的風吹的葉蘆低聲咳嗽起來。自從被關入這冷宮,她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沒有禦醫的診治與療養,可想而之。

“將她給我拖出來。”站在殿外的女子一身青色的宮裝,綰著簡單又不失華麗的發髻,頭上插著一隻白玉鳳簪。淡雅的妝容更顯得如同清荷一般不沾淤泥。此時用帕子掩著嘴皺著秀氣的眉頭,命令著宮人。

如今葉蘆失勢,這些宮人又是會見風使舵的,自然不會對她客氣。葉蘆也清楚,這本就是宮裏的生存法則,自是不會對他們有多大的怨氣。

宮人連拖帶拽,毫不客氣,一番拉扯下將她扔到了那女子麵前。葉蘆被拽的有些猛,早便沒了氣力,隻伸手撫著胸口希望能減緩咳嗽帶來的痛苦。

“姐姐,這些日子過得好像不太好啊。”女子向後退了幾步坐到了宮人早便準備好的貴妃椅上,掩著嘴輕輕笑道。

葉蘆緩了過來,抬頭對上那幸災樂禍的雙眸:“看樣子,妹妹過的很好。”

葉瑄笑的有些花枝亂顫,抬手擺弄起自己那蔥白的手指:“那可不,得知姐姐在這宮裏吃不飽穿不暖,我過得可是相當的舒心。”

“哦?坐著別人的位置,占著別人的丈夫,即使是皇後又如何?還是掩蓋不了你曾經庶女的卑賤身份。”葉蘆望著那張明媚的臉,反諷道。後來她姨娘提正了又如何,她成了嫡女又如何?以前不過隻是個卑賤的庶出。踩著嫡長女的頭往上爬,這等下作的手段也隻有她們母女兩做得出來。

葉瑄臉色瞬變,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尖聲叫道:“庶出庶出,你不過隻是比我出生好些,你又比我高貴了哪裏?別忘了現在我才是定國公府的嫡女,我才是這大玥朝的皇後,你隻是個人人得而誅之的賤人。”她生平最反感的便是庶出與低賤二字,曾經隻因為一個宮人失口說了那詞,便被她拔舌杖斃。如今這賤人還敢觸犯她的逆鱗,真真是不懂得識時務。那便不要怪她不顧姐妹情分了。

“來人,將蘇景陵給我帶上來。”葉瑄整了整臉色,嘴角又揚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葉蘆聽到這個名字,渾身一震:“葉瑄!”還未說完,便聽到由遠及近的稚嫩的叫罵聲“該死,你放開我。放開我。”這聲音葉蘆再熟悉不過。急忙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小小的蘇景陵被宮人推著,甚至有人踢了一腳,直接栽倒了地上,在宮人的催促下爬起來,隻一眼便看到了那邊跪著的葉蘆。蘇景陵終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甩開身邊的人跑向葉蘆:“母後,嗚嗚嗚,他們,他們都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