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感覺自己在天地間遊蕩了很久,一直渾渾噩噩的沒有任何知覺,隻是一根無形的線始終拽住他,不讓他遠走。忽然之間,一道涓流,湧入了身體四肢,潤澤了他幹枯的身心,隻覺得無比舒暢。疼痛消失,那道線用力把他拉回了身體裏,他微微睜開了眼睛。
是幻覺嗎?還是夢境?他居然看見了洛瑤。這怎麼可能呢?她已經羽化了。
“小鬼,你醒啦!”洛瑤驚喜的說。
她在他笑,她在說話,她叫他小鬼,這個夢真的好真實。
“你怎麼不說話?我是洛瑤,你不記得了嗎?”洛瑤在他眼前搖搖手。
行止愣愣的瞧著她,心跳慢了幾拍,他顫顫巍巍的伸出手,觸手溫暖。
“小鬼,我回來了。”她眼眶微熱。
行止震驚的說不出來話,隻能盯著她。
洛瑤撲到他懷裏,緊緊抱住他,原本厚實的胸膛,如今卻有些硌得慌。
她真的回來了。
活生生的在他的懷裏。
三千年來,這是他唯一的信仰,可她真的回來了,為什麼他卻沒有想象中的欣悅呢?
她回來,意味著,輕塵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個名字刺痛了他的心髒,縹緲河邊的回憶一下子回到腦海,她一身孝服飛入火海,那樣的決絕。
他不是死了嗎?為什麼還會活著,對了,她回來了,她是上神,她能夠救回他。可此時,他卻寧願,她從來不曾回來。
感覺他的冷漠,洛瑤離開他的懷抱,隔著距離瞧著他,“你怎麼了?”
行止的視線逐漸回焦,她臉上的表情是這樣的在乎,教他怎麼能傷她?他伸出手緊緊將她擁回懷抱裏。
白異站在門口將這一幕收入眼中,默默的轉身離開。
修養了一段時日,加上雪蓮的每日滋補,行止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依舊是那個清雋無雙的行止。
外麵大雪紛飛,室內也不見得有多溫暖,可是洛瑤卻覺得此生從未這樣愜意過。他靜靜的躺在床榻上,腰下靠著被子,手裏拿著一本書卷,一切都跟從前一模一樣。
“白澤。”
行止頓了頓,才明白她在叫自己,他已經幾千年不曾叫過這個名字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什麼?”他自書中抬起頭。
“你不好奇我是怎麼回來的嗎?”
呼吸一窒,玄天鏡掉落地上發出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他記得觀瀾並沒有打開,“你是怎麼回來的?”
洛瑤笑了笑,上前撲到他懷裏,將腦袋在他懷裏蹭了蹭,順便丟到他手裏的書。熟悉的味道,淡淡的薄荷涼意,她滿足的喟歎道,“睡了一覺就回來了。”
他輕輕順著她的背,淡淡的說,“是嗎。”
她點頭,“很神奇吧,大概上天舍不得我,所以又讓我回來了,真好。”
他自喉間發出聲音,“嗯。”
她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心疼的說,“我聽說你打開觀瀾失敗後,橫劍自刎在縹緲河邊,你怎麼會這麼傻?就算我真的死了,你也要好好活著才對,這世間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了。”
“我……”
話未出口,她輕輕吻住了他的唇,阻止了他欲言又止的話。
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裏,緊緊抱住她,加深了這個吻。
這一吻時隔三千年。
唇齒相依間,他的眼睛濕潤,她亦然。
體溫逐漸身高,他的唇涼薄,而她的卻滾燙,她的氣息逐漸染上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