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塵剛想問,卻發現碩女的身影突然變的很淡。
“求你幫我找到他,無論你要什麼我都答應!”她透明的身影突然跪了下來。
“你,你別這樣,他是誰啊?”
她淒美一笑,身影淡到幾乎看不見,“你會知道的……”
絕美的身影徹底消失,她的話還在耳邊回蕩。
找到誰?他是誰?
棲梧宮內,燈火通明,遠遠望去就像一個在夜裏散發光芒的寶物。
楚瑄穿過宮殿,大步邁進寢室,門外的宮人齊齊跪下道喜。
越過雕花的屏風,他停下腳步。
意外的沒有看見端坐床前蒙著蓋頭的新娘,大紅的喜服被脫下隨意的放在矮凳之上,他的新娘一身素衣手執書卷坐在燈下。
聽見他進來的腳步聲,她自書中抬頭望向他,眼神淡漠,完全沒有一個新嫁娘的羞澀跟歡喜。
楚瑄微愣,愣的是她疏離的神態,以及傾城的容貌。
走到她麵前伸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仔仔細細的審視著她。
她放下書卷,順從他的動作,表情淡淡的回望著他。
他的心跳頓時漏掉一拍,悶悶的,這樣的美人誰會不心動呢?他自嘲的笑了笑。
“你笑什麼?”她問。
他鬆開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滑膩的觸感,溫柔如玉的眼睛映出她的傾城之姿。
他的眼神像沼澤,碩女被拽著不停往下墜,想掙紮卻無力。
良久,她找回自己的聲音,“陛下在看什麼?”
“看你!”他直白的回答。
她羞紅了臉,低垂下頭。
輕輕的歎息,他喃喃自語,“可惜了!”
“可惜什麼?”碩女不解的看著他。
“沒什麼。今日也累了,你且去休息吧!今晚……你暫且睡隔間裏吧!”他的聲音很溫柔,不待她回答已轉身,徑自脫衣走上床榻,然後放下紅帳隔絕她的視線。
碩女詫異的盯著放下的紅帳,大紅的喜字刺痛眼睛。
帳內,喜被蓋住落單的身影,這是他們的洞房之夜,兩人皆是一夜無眠。
這個皇帝真的如外界所傳,是一個無能無德的昏君嗎?這樣溫和如玉的人……她陷入沉思。
不管他是什麼樣的皇帝,有一點她卻是心知肚明的,他不信任她。或者說,是不信任杜家父子。
杜辰要什麼?是高位?還是要取而代之?而她又能做些什麼?
不管是哪種可能,都會牽一發而動全身,唯有置身事外才能明哲保身。
被皇帝冷落,確是此時最好的自保。
隻是師父……想到南越,碩女心底一片無力之感。
在這動蕩的時代,安居樂業且是奢望,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過是一個美好的理想罷了。
她跟南越之間,不僅隔了十年的歲月,還隔著難以跨越的世俗觀念。
他衝不破藩籬,她亦然。
然而,意想中的冷淡並沒有來臨。
楚瑄一連三個月,每天都歇在棲梧宮。
宮裏都在傳,仙妃娘娘容貌傾城,皇帝陛下專寵於她。
傳說中的盛寵,真相卻是他睡了三個月主臥,而她睡了三個月隔間。
他一直沒有碰過她。
他們逐漸形成了一套相處模式,她在書房看書,他在書房批閱奏章,彼此互不打擾。
書頁翻動的聲音極微,風吹過臉頰帶來梔子的香味,在屋內悄無聲息的彌漫。
靜默。
她忍不住會打量他。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這是她想到的最貼合他的詞彙。他好看的如同上等的溫玉,淺淺脈脈,隻有一點,他根本不像一個君臨天下的帝王,這是最讓她意外的事。
這樣的楚瑄,讓碩女不自覺的會聯想起她的師父南越,隻是南越更加驕傲,而他卻有一種骨子裏透出的寂寞。
手被他輕輕握住,她訝異的看著他。
“寡人手冷,借仙妃的手暖暖!”正值盛夏,他卻理直氣壯的這樣說。
這樣的溫柔,似乎沒有人能夠拒絕,身為他的妃子,她就更沒有權利拒絕。
他有些得寸進尺的攬住她的腰將她抱在懷裏,丟下奏章,望著明眸皓齒的她說,“寡人這樣做,仙妃可會拒絕?”
“我……我熱!”她小聲說道。
“寡人也熱!”他眼神變得炙熱。
察覺他話裏的意思,她突然一把推開他,離開他身邊,走到窗口把所有窗戶打開。
氣氛有些尷尬,她垂著頭,像是做錯事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