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天的時間裏,初蕊每日都去照料仇斯,擦身、換藥、送藥,初蕊做著她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沒有強迫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雖然兩人每日都見麵,但是這十幾日來兩人竟沒有說過一句話,所有的事都是在沉默中進行。
每一次初蕊來,仇斯都會感覺到心裏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慌,害怕她會開口對自己說她明日便要離開,可就是一日又一日,她沒有開口,他也不敢開口,漸漸地,在仇斯心裏竟然形成一種莫名的想法——隻要他不開口,她便不會離開,這種想法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可笑。其實,經過這些日子,初蕊越發不知道如何向他開口。初蕊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越來越看不得他為了她的心痛,每一次在沉默裏他看著她的眼神,沒有陰戾,卻有一種不願讓她離開的疼惜,每一次都是讓她逃離似地離開他的臥室。
初蕊小心地解下他傷口上的繃帶,盡管已經開始長新肉,但是因為傷口深,不小心還是會重新弄崩傷口。輕輕地將藥敷在他的傷口上,然後拿起手巾小心地擦拭著傷口周邊的身子。盡管她的動作輕柔,可依舊會帶動他的傷口,可仇斯似乎絲毫感覺不到痛,神情淡漠,但看著她的眼神熾熱,眼底暗湧著一層波濤。
突然,初蕊握著手巾的手腕被他牢牢扼住,他抓住初蕊的手死命地按在自己的傷口上,初蕊本能的掙紮,重新弄裂了他胸前的傷口。殷紅,染在沾了水的手巾上,暈開一片。
初蕊猛然抬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甩開他的手,“你瘋了嗎?”
“對。”簡單的回答,簡短卻堅定,仇斯眼裏看著初蕊,閃著一種異樣的光,“我既然阻止不了你離開,我隻能阻止自己的傷好起來……”
因為她說過她隻有等他傷好了,她才會走。初蕊看著他,他的眼裏閃著一種初蕊讀不懂的東西,死命地抓著手巾,他的血通過手巾染在她的手上。
“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阻止我嗎?”初蕊的神情淡漠,語氣冷淡,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心裏有一絲疼痛,緩慢不劇烈,卻深入骨髓。
“那你何必做這些……沒有人逼你……”仇斯的心因為她的冷淡而冰封,語氣重新變得冷硬,可是無論他如何冰封自己,再做不到如以往那樣無情。
“仇斯,你以為你用苦肉計就可以讓以前那些事一筆勾銷嗎?就可以我讓所受的屈辱,所受的傷害消失嗎?”初蕊說著,聲音帶著一種顫抖,但是她努力讓自己鎮靜,她的背脊直挺,倔強地看著他,“也許身上的傷口可以愈合,可是心一旦破碎了,無論什麼都不可能痊愈……”初蕊看著仇斯的眼裏閃著一種流動的光,直直射進他的眼裏,讓他覺得刺目。
仇斯的心裏有一種強烈的痛,像是一把鈍刀,慢慢地割著,幾乎讓他瘋狂。“你……還恨我嗎?”仇斯的聲音裏帶著一種猶豫。
“是。”初蕊抿了抿唇,說得很輕。
屋子裏帶著一種讓人疼痛的因子,兩個人相互站在,相互看著,都不願意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脆弱,可是這種沉默卻都讓連個人窒息。
“將軍。”阿彪的聲音打破了他倆之間窒息的沉默。
“進來。”仇斯的聲音依舊冷淡,隻是多了一分沙啞。
阿彪推門進來,看到床邊的初蕊有些驚訝,但也隻是愣了愣,便恭敬地將手中的小紙卷遞到仇斯麵前,“將軍,收到王爺的飛鴿傳書。”
仇斯接過,打開紙卷,舒展的眉宇突然緊蹙,在眉間形成一道褶皺,看著紙上的字,臉色越發陰沉,甚至有一絲陰戾。突然,他抬起頭,“阿彪,替我備馬……”
“將軍……這……”阿彪看著仇斯依舊淌血的傷口,有些為難。
“你要去哪?”一邊的初蕊突然開口,緊盯著仇斯胸前的傷口,“剛被你弄裂了傷口,若現在出去,不要命了嗎?”
“不用你管。”仇斯冷言道,沒再看初蕊,隻是看著阿彪,“快去!”
“是。”阿彪不敢再遲疑,答了話趕緊退下。
“發生什麼事了?”初蕊的語氣軟了下來,她也不知道為何自己心裏竟然對仇斯焦急起來,其實若現在他出事便與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可是,她卻突然那麼不想讓他出事。
“上官出事了。”仇斯隻是簡單地陳述一件事,不帶有任何情感,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冷淡的語氣下潛藏著一種複雜的情緒,“他向我求救。”
初蕊的心似乎被什麼蟄了一下,尖銳的瞬間的痛,但是理智讓她清醒,她看著仇斯,“你現在這個樣子,非但救不了王爺,反而倒下的會是你。”初蕊跑到門邊,張開雙臂擋著門,“今天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