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後,楊秋出現在自己經常坐的位置上,一顆顆地抽煙。
今村裏的人很多,熱鬧非常。
是啊,放假了,大夥兒難得清閑,都出來溜達聊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沒人注意楊秋,這個人仿佛被這世界屏蔽掉了。
楊秋倚在樹幹上,眯縫著雙眼望著在賣店前下棋聊的街坊鄰裏,和散學後在村道上奔走打鬧的孩童。
真好,人間煙火。
他不得不選擇裝瘋賣傻,身處這場無妄的風暴之中的他,走錯一步,便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楊秋不喜歡窩囊的活著,自從被季三與黃毛羞辱以後,他便立誓要活出個樣兒。
但當風暴刮起來的時候,他才無奈地發現,隻要有軟肋,就必須苟且。
馬老大給他講了紀文的故事後,在他的腦海之中,便有了一個飄渺的影,一日比一日愈加清晰。
人啊,總有多一種活法,就看你怎麼取舍。
是的,這個愈加清晰的影,終在一個平常的夜裏,與楊秋在夢中見麵了。
“你是誰?”
“紀文……”
“你怎麼和我長的一樣?”
“因為你終究會變成我。”
“不可能……”
“若不可能,你又怎麼會見到我……”
“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你去問你自己,你便是我。”
亂七八糟的夢,無聊的夢。
…………
色向晚,家家的煙囪中升騰起炊煙。
楊秋肚子裏也骨碌碌地響了起來。
差點忘了,自己起了個大早,一沒吃飯。
瘋子也得吃飯啊,有點餓了。
“給……給你……”
一個胖乎乎的手,遞來了半根麻花兒……
楊秋抬頭看去,朱家子正站在自己的麵前,橘紅色的夕陽,照射在他臉上,顯得他的雙頰愈加地紅了。
楊秋笑著接過那半截麻花兒,咬了一大口。
“對…對不起……”
朱家子輕聲道。
楊秋伸出左手,輕撫著朱家子那渾圓的腦袋。
“嘿嘿嘿……”
報以一聲傻笑。
“就算你是傻子,我也不能欺負你……”
朱家子完,便低頭跑開了,胸前的紅領巾在風中不住地搖擺著。
這便是紀文的執念,楊秋心中明白。
…………
約定的時間到了,果不其然,並沒見到
楊秋撣了撣屁股上的浮塵,搖晃著站起身來。
一陣難當的酸麻之感,從雙腿上傳來。
緩了好一陣,酸麻感消了。
他便背對夕陽,朝村東頭走去。
可以確定的是,馬老大一定是失手了。
不過這也在楊秋的意料之中,馬老大向來就是個優柔寡斷之人,他太信任胡老二了。
另外這個紀美子,絕對不簡單,楊秋心裏知道,她一定另有陰謀,不單單是找尋曰本人留下的寶藏這樣簡單。
楊秋來到村東頭,自己老宅院裏,發動了汽車,鳴了兩下笛後,老宅子的房門開了,一人飛速鑽進後車廂。
這個時間,有些暗了,正是村裏人吃晚飯的時候,街上鮮有人來往,楊秋並未開車燈,在幽蘭色的世界裏行進著。
“就到這吧,車子聲音大,靠不太近,你心點兒。”
楊秋對後座的男人道。
“你也是。”
男人著便下了車,徑直朝石頭粉廠走去。
望著那人遠去的背影,楊秋心中感覺不出的踏實。
是啊,
畢竟他是南城六爺。
調轉車頭,楊秋駛回了村裏。
他猛地打開車燈,開始在街道上狂按喇叭,一圈又一圈地在家家戶戶門前往複行駛著。
馬上就要黑了,楊秋知道多耽擱一分鍾,便多了份危險,心下更急,按住喇叭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