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側過頭瞧了一眼,都是日文,看不懂。
事實上,即便是中文,他也識不得幾個字……
“告訴咱們,明必須開工。”
紀文把電報紙疊好,放到胸前口袋裏,又從口袋裏摸出一物,放到手中,把玩了起來。
此物便是血眼玉,血眼是其老祖宗東瀛武士家族的圖騰。
寓意洞察與果決。
紀文抬頭仰望著這礦山,又環顧下周遭的人眾……
微睜著眸子,對三人道:
“要麼一起活命,要麼一起被砸扁……”
“吧,需要我們哥仨做點啥。”
老楊道。
“奪槍,守住礦區,等機會……”
紀文深知,這上百號人,浩浩蕩蕩,沒等跑出吉盛鄉就會被增援的關東軍盡數全殲。
開工是死,逃跑也是死,為今之計隻有這一條……
…………
關東軍在東北的布防,遠沒有影視劇裏那般密集,這受製於關東軍的人數,以及東北三省土地麵積廣袤。
吉盛鄉有個白銀礦,饒是如此,布防在吉盛鄉的兵力也著實有限,野田隊十二人便壓製住了整個鄉。
若不是這裏有礦,吉盛鄉是決計不會有鬼子來布防的。
控製著東北絕大多數區域的人,叫皇協軍。
東北人稱之為“二狗子”。
白銀礦區配備的布防力量為四個鬼子搭配十二個“二狗子”。
紀文壓低了將自己的計劃和三個人了。
可讓四人想不到的是,在紀文身後的帳篷裏,一人將四人的對話,聽得真切……
鬼子們的房間在紀文房間的東側,再往東是皇協軍的房間。
明日曰軍換崗之前,繳不來槍,便會一敗塗地。
“開始吧,事不宜遲……”
紀文顫巍巍地掏出一串鑰匙,交給老金。
“去吧……”
老金猶豫了片刻,猛地點點頭,朝礦區西側角落處的籠子走去。
籠子裏關著的是,紀文養了多年的一條黃狗。
老金是朝鮮族人,有一手屠狗烹肉的本領。
老楊去偷偷物色稱手的短刃。
李負責控製局麵穩住皇協軍,如果這三個工頭兒同時消失,勢必會引起這幫人的注意。
幾人各司其職,一場自救行動,悄悄展開……
…………
傍晚時分,微風裹挾著肉香,暈染了整個白銀礦區。
真香啊,狗肉的味道。
正牌曰軍,隻會在早晚兩刻,象征性地在下礦區轉一圈,其餘時間便都這幫“皇協軍”來回巡邏。
老金劈下來一條狗後腿,諂笑著送給了巡邏的“皇協軍”
“你們吃了得了,咱們哪好意思呢!”
“皇協軍”白隊長,歪戴著帽子,笑吟吟地接過狗腿子,道。
“都有都有,這兒肉多,孝敬您,合適得緊!”
老金笑著。
餘下的狗肉,分給了工友一部分,剩下的與老楊抬著,向坡頂走去。
“紀工,我們來了!”
老金站在鬼子的門口喊道。
屋內傳出笑聲琅琅,不多時,紀文便打開了門。
“抬進來吧,軍爺們都得不耐煩了。”
紀文笑著將二人迎了進來。
“軍爺,這是俺們倆孝敬您的。”
二人將狗肉置於桌上後,老金從口袋裏掏出一件寶貝,畢恭畢敬地交到管事的鬼子手中。
這件寶貝正是血眼玉。
鬼子欣然收下,豎起大拇指“呦西呦西”地讚了一通,並熱情地將二人挽留了下來。
就這樣,四個鬼子和紀文等人,暢飲了起來。
起初三人隻管跟杯,紀文與鬼子有有笑,好生歡樂。
酒過三巡,金楊二人隻見得,四個鬼子抱在一起痛哭留涕。
情到深處,竟然唱起歌來。
二人心想,這幫鬼子定是思念起了家鄉,情難自持才出此滑稽舉動。
接下來便容易多了,四個鬼子兀自推杯換盞,全然不理會這三個異族人。
當然,這三人也沒閑著,楊金二人負責倒酒點煙,而紀文則負責陪哭……
這一頓酒直喝道半夜九點,方才停歇。
桌上的狗肉隻剩下了一副骨架,鬼子們已然酒足飯飽,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紀文見時機成熟,對餘下二人點了點頭,老楊抄起立在牆邊的,挑狗肉用的竹竿,拔了一端木塞,嘩啦啦掉出來三個匕首。
“事不宜遲,動手吧!”
老楊拾起地上匕首,分發給金紀二人。
三人心下一橫,頃刻間便結果了三個鬼子的性命……
隻不過紀文畢竟是書生,經驗不足且心有些慌,第一刀下去並未吃上力氣,也忘了要捂住鬼子的嘴。
那鬼子慘叫了一聲,紀文連忙再補一刀……
一聲驚呼,在屋內響起,如晴霹靂,三人登時被嚇得魂飛外,轉頭望去……
最後一個叫丁次的鬼子掏出了槍,正惡狠狠地將槍口對準了三人。
老金持匕首飛快地朝丁次奔去,紀文心道不好,忙探手朝麵前的鬼子腰間摸去。
“嘭……”
一聲清脆的槍響,老金悶哼一聲,應聲倒地……
“別動!”
紀文從鬼子身上摸出了槍,忙不迭地將槍口對準了丁次。
丁次無奈,高舉雙手。
老楊見到老金的屍體,心卻有些怯了。
老楊顫抖著來到丁次身前,張手正欲奪武器,卻被丁次反手扣住,拿槍抵住了他的太陽穴……
丁次與紀文對峙著,槍口的餘溫,刺激著老楊的神經,他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紀文明顯在與丁次交涉著些什麼,而老楊卻又怕又氣。
眼前二人的交流,他一句都聽不懂……
空氣中彌漫著絕望的氣息。
…………
正僵持著,忽然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話語聲。
“太君,您沒事兒吧?”
丁次一聽此話,用蹩腳的中文高聲應道:
“進來,進來!”
門被緩緩打開,破壞平衡之人,終於出現了。
白隊長帶著四名手下,舉著槍趕來了。
“拿下!”
身後四人齊刷刷地衝了上去,奪了紀文的槍。
紀文仰長嘯,心知既然驚動了這幫人,則敗局已定,無力回,徒增殺戮已是枉然。
紀文與老楊,各被二人縛住雙手,死死地按在桌麵上。